【译】评《吾栖之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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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kin I Live In, 2011

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的所有作品似乎都是由外向内发展的:外表产生心理,装饰变为深度,通俗艺术也很有渗透性,流行元素的组合下暗涌着激烈冲突的情感和失意的爱欲。从这个角度看,由Thierry Jonquet1995年的小说《狼蛛》(Tarantula)改编的《吾栖之肤》(The Skin I Live In)可以说是电影人个人模式和作为其精彩前奏的小说的完美结合。Robert Ledgard,一位托莱多的整形医生也是一名疯狂的科学家,饱受丧妻之痛和心理脆弱的女儿被强奸的愤怒的折磨。在他的复仇过程中,这两种情感以危险的方式结合了。他在他老家的哥特式高科技实验室里扣押了一名不知情的人作为实验对象,开始对他进行一系列实验以探索——外部的彻底改变能否重新定义一个人的内在自我。

这是一次令人不安的对那若隐若现的后人类科学进步的预言,是一段对《无脸之眼》(Eyes Without a Face,1960)的荒诞外推,是阿莫多瓦修复以前作品中那种理所当然的对纯洁女性肉体的(带有酷儿性质的)“男性凝视”的一次新鲜尝试。《吾栖之肤》展现了一种相当“故意的”形式的性变态,而这种性变态恰恰以其有趣的方式与阿莫多瓦以往慢慢展现的关切产生了共鸣。它回归了这样的观点:家庭是折磨,安慰和自我认知的来源。它与对衰老的焦虑较劲。它描绘了在这越来越世俗的时代对宗教思考的坚持。而它最重要的新奇想法则指向了对性别挪用的幻想及其利弊。

电影的第二幕漫长,多回闪,谵妄多节,这使阿莫多瓦已在《破碎的拥抱》(Broken Embraces,2009)中充分展现出了的对复杂背景故事的偏好远超越了电影高潮,使得影片最后一束场景显得精疲力尽。对这样一则易引起争论的故事,叙事显得整洁得有些怪异:片中每个人物的每个行动都有明确解释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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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kin I Live In拍摄现场

但是,一系列的动机并不等于一个合乎逻辑的角色,片中的演员阵容卓越出色,这其中有玛丽莎•佩雷德斯(Marisa Paredes),绝对优秀无比的埃琳纳•安娜亚(Elena Anaya),和安东尼奥•班德拉斯(Antonio Banderas),班德拉斯这位“叛逃”至好莱坞,自愿成为慵懒的拉丁典型角色的演员,自90年代的《捆着我绑着我》(Tie Me Up! Tie Me Down!,1990)后终于再次携手阿莫多瓦。这些演员只得到了有限的宝贵空间来发挥其角色的微妙和暧昧之处。所以,观众对此片的感觉更多的取决于他们是否愿意享受影片叙事和风格上的复杂设计,而不是来自真正能让人关心的角色。

比起其余任何电影人,阿莫多瓦的作品已经有其严格的个人特色了,尽管有瑕疵,对这层最新的“皮肤”,他还是穿戴自如。

对于我来说,影片的这些复杂设计足够值回票价了。有时我觉得可以把阿莫多瓦的观众分成两种:一种是在观看每部精美的新作是怎样贡献于其全部作品中得到享受的,另一种则把这些电影仅仅看成是他对过去荣耀的重组,是一位受到溺爱的、自觉的、完全驯化了的孩童般的、可怕而又已经得到认证的“大师”休憩在他的荣耀上而创作出的作品,更不用提其对整个国家电影的象征意义了。

阿莫多瓦和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之间有某种联系,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作品对呈现出对肉体的兴趣。我假设这两种角度都是成立的,但是我更觉得第一种更宽容,更令人满意。比起其余任何电影人,阿莫多瓦的作品已经有其严格的个人特色了,尽管有瑕疵,对这层最新的“皮肤”,他还是穿戴自如。在它最精彩而又最诡异的时刻,这部电影显然征服了我。

|作者:Jose Teodoro |翻译:费城布布 校对: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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