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时光》:美丽得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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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乐时光》

雅克·塔蒂(Jacques Tati)的《玩乐时光》(Playtime, 1968)以晴空万里为开场:微风拂过;一个女人穿着白色制服,手里拿着毛巾走了过去;接着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有人在等待着,给人感觉这是“医院”。第二个身着白色的女人捧着毛巾,然后我们看到的是其实她去了卫生间;然后有一群游客进入镜头,窗外喷气客机的尾鳍告诉观众我们是在机场。塔蒂伪装着整栋楼,然后再让观众知晓结果,但是我们只注意到了这一点。无聊的旅客、无所事事的清洁工、把狗藏在旅行箱里的女人都是我们没察觉到的。

在视觉喜剧当中,现实世界的易变性是最重要的主题,从卓别林(Chaplin)通过纯粹哑剧中的想像力把一个闹钟变成了一个罐头,到巴斯特·基顿(Buster Keaton)把战争的镜头融入电影叙事。《玩乐时光》可以被解读为对于这种转变能力的深入探索。

但听着:在这里我自己的理解不可能是纯粹的评论,或者没有偏袒之心。我自己偶尔也会做导演,我也会涉足视觉喜剧,所以可能我对塔蒂的敬仰与普通观众略有不同。任何人都会喜欢一场杰出的戏法表演,但是另一些不太注重戏法的人也许对真正有难度的技能具有敏锐的眼光。当然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难而值得去做,所以我对于塔蒂那难以置信的技巧背后的动机也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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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蒂城(Tativille)

《玩乐时光》中包括了一个白天、一个夜晚和一个早上,工作人员把在巴黎建造的工作室叫做塔蒂城(Tativille),我用了这个名字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的魅力,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区分真正的巴黎,因为与巴黎非常相像,所以有些人疑惑为什么塔蒂要再建一个。是为了让带有笑料的镜头与电影中将近24小时的一天相适应,塔蒂强制自己按照相当严格的时间表工作,而且他除非可以掌控笑料收放自如,否则他会避免所有明显的笑话,这让这份工作更加困难。(在塔蒂扮演于洛先生的时候,曾突然三次险些滑倒,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滑倒的漫长过镜头中,他每次都得以重新站起来,令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时候,这些动作都在他失态前就完成了)。而且,他的笑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所演绎出的环境去决定主题,更是根据了一种未言明的格局。

在影片的第一部分中,开场的医院与机场的混淆为影片定下了基调,在这部关于沮丧的炼狱般喜剧中,生活在塔蒂城的人们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扰,这些问题都来源于这座城市非人性化的设计方式和整个宇宙想要为人们带上迷惑和欺诈的假面具的邪念。于洛要去与一位商务伙伴见面,却在迷宫般的办公室隔间里迷了路,在那里唯一的标识就是一位接待员,她转了个360度却让于洛先生更加迷惑,所以每次他看见她,他都会改变自己的方向感。过了一会他发现了他的同事,然后开始跟着他,但是却没发现他是在追着旁边大楼反射出的人影。

《玩乐时光》过半时,塔蒂开始逐渐转变原来的复杂模式,他让角色意识到世界转变的能力,并让他们去掌控它。这个过程以对Royal Garden Restaurant(皇家花园酒店)的介绍为开始,它在同一晚建造、开业和崩塌。

我们一开始看到了酒店的外部,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着工人把一面巨大的平面玻璃装到特定的位置。当他们侧身前行换手拿住玻璃时,有一些旁观者哼起了印度舞曲,这个伴奏让工人们变得动感起来。转变意识的想法已经开始生效了。与此同时,塔蒂慌张的撞上了之前没联系上的同事,这时他的同事正在遛狗,然后他们的工作很快就在这个非正式的商榷中结束了。

接着影片向观众展现了一位很聒噪的美国游客,他看起来像是很粗野的样子。然而在饭店里他很坚持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而不是他预留的位置,这是他想控制世界的先期预兆。所以当他听见饭店崩塌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件事十分有趣。掉下来的天花板把部分房间隔离开,然后他通过设计不良的椅子在食客们的后背上留下的印记去决定谁能进到他的个人企业。然后他放着自己的音乐,并且所有人都玩的很开心。

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塔蒂在每个情况下都找到了完美的、无法预料的笑料,不仅仅是特定的地点和角色都适合那些笑话,而且从争端到娱乐的过程都与这些笑话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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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乐时光》

在我自己有限的经历中,最难的要数去写笑话了,塔蒂会让你想去用头撞最柔软的墙,他会想出能准确表达必要情节点、重要的情况、或者一个特定的音调、或者创造以前的噱头的笑话。塔蒂的笑料一直能做到我所说的全部。他设计的情节都值得细细烦死,然而这还是一部顺序结构的电影。电影中并不是立即从关于失败和挫折得笑料到富有想像力的改变(或者“玩乐”)的笑料进行了过度,所以他把二者混合,但是他用另人惊讶的娴熟技法调节了从不适到愉悦的过程。

有两种方法去创造出视觉笑话。第一种是通过你头脑中的图像,并用纸和笔或者电脑把它画出来。第二种是通过与实际物体和风景的空间的相互作用。通常非语言的喜剧都是利用前一种,创作一个简单的梗概,但是要严重依赖后期完善故事以让它成型。塔蒂也喜欢这么做,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建造塔蒂城。为了同时指导很多演员(通常是为他们演示如何去表演),并为他们建造自己的故事线索并完美的交织到一起,这需要花费很多实际,而且真实的巴黎和它的机场不会为此关闭几个月。在某种程度上,塔蒂剧本的初稿中就包括了他的定制城市,特别的设计了一些漫画可能元素,他的第二版剧本就是拍摄现场用的那一份,在那里一场喜剧革命转变了那个城市,并让它成为了一个育儿所。

|译者:杜晓雯 @迷影翻译

David Cairns

电影制作人和影评人。1991年毕业于爱丁堡艺术学院后从事短片拍摄制作,同时开始电影评论工作,创办了电影博客Shadowplay,之后开始为《视与听》杂志以及一些电影网站撰写评论。 希望通过电影评论写作和部分教学工作能够帮助实现未来拍摄故事长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