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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线评分访谈系列之四】大旗虎皮(李洋)篇

云中:老虎屁股还是我来下手吧。电影对你到底有多重要?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有一天你不想迷影了。

李洋:迷影就像恋爱,但爱的方式会随着年龄而变化。就像一个男人随着年龄变化,他爱女人的方式也会改变。如果说过去几年是充满激情的热恋,对电影有着强烈的表白和占有的欲望,那现在正度过蜜月走向婚姻,婚姻有婚姻的爱法,像与电影过日子,再过几年可能要生子,生子有生子的爱法。我想我不会离开电影。

云中:看你对院线片的打分,基本上高分的7或8分,你都给了华语片,你真心认为公映的华语片比外语片好?你的标准是什么?

李洋:就2011年来说,这个打分就是我个人标准的体现,我可能更看到国产电影的制作环境之难,就像你在586的PC电脑上做出了外国电影在4核Mac上的作品相近的美学效果,就算不错了。而且我真心认为今年一些国产电影确实值得上7分、8分。对我来说,5-8分是常态分,格外出色的电影会给9分,可与电影史经典匹敌的年代杰作才会给10分。但我也不会给太低分,可能太低分会出现在许多连上映都无法上映的烂片中。

云中:一般人都会觉得电影理论很枯燥,用一堆名词来解释另一堆名词,你是如何在其中找到乐趣并坚持下去的?

李洋:电影理论非常枯燥,我经常会写理论文章写到发狂、摔杯子、骂娘,但没办法,这就是我跟电影过日子的方式,你要想过下去,就必须接受这种方式。此外,我总试着威逼利诱电影理论作出妥协、让步,比如,我争取做到把理论文章放在豆瓣上,大家都能读懂、读进去,或者从电影美学角度参与热门影片的讨论,它可能不成功,也给人带来装逼、烦人的印象,但我始终想试试。理论总是给人以很专业的感觉,但你们没有试过常年用理论说话的那种痛苦和折磨,但终归,电影有感性的乐趣,这一点我很享受,理论也有思辨的乐趣,我正逐渐学着去享受这个乐趣。用纯理论去解读电影,用理论词汇与其他影迷交流,有时候也很好玩,让影迷和影评人不再忽视理论,也知道如何运用理论,也8错。

还是那句话,这日子是我选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怎么样?

云中:做为一名光荣的电影教师,有没有学生美女对你表示过好感?你又如何回应?请老实回答。

李洋: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不仅许多美女表示对我的课程有好感,很多帅哥也表示有好感,我的回复是:来者不拒!

云中:老问题,你想做的关于电影最疯狂的事会是什么?

李洋:我曾经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带着老婆双双辞职,放弃婚房和万元月薪,提着两个大皮箱去法国学电影。之后可能做的最疯狂的事情就是制作一部有moviegoer成员一起出演的电影。

云中:对你致命的一击:你觉得你的幽默感还有救么?

李洋:我的幽默感还有救,我正在努力!实际上上过我课的同学都认为我的课是最有意思的。可能我在网上是杰瑞尔博士,在课堂上是海德先生。谁知道呢?

桃桃林林:记得很久前听说你有拍电影的想法(不知真假)。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一直没达成?如果没有,将来会有这种打算么? 如果让你拍电影,你打算拍一部什么电影,类型或是题材。

李洋:我当然有拍电影的想法,但从未奢望成为导演。就像你爱女人,不见得就一定会生女人。也有人愿意拿钱,但我自己不太迫切,因为没有准备好,可以把机会给云中吧,你觉得呢?如果你是那块料,那一辈子能贡献3部好电影就值了,来得及。如果不是那块料,那拍多少都是浪费感情。如果我拍电影,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给所有人拍的电影,什么类型都无所谓,一个可能是给自己的电影,只要自己喜欢就成了。哈哈。我很想把自己的文章拍成电影,比如齐泽克导演的那部电影,在我看来,观点不错,但手段一般。

奇爱博士:您现在的研究方向是外国电影史论,如果国内没有好的氛围(以至于让您的高论和者寡寡),您是否会转向华语电影研究?

李洋:我回国后主要研究欧洲电影,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领域,我想我不会转向研究华语电影,因为有你们这些守着第一手电影资料的东西厂高手,我还凑什么热闹?

【奇爱博士:汗 还是希望虎皮能在有余力的前提下写点华语电影的影评或论文】

云中:你如何评价现在的韩国电影。如果让你作比较,现在的韩国电影更像哪个国家的哪个时期的电影?

李洋:现在的韩国电影充满活力,至少在创作上是这样,韩国导演敢想敢做,而且工作认真负责,有一种彼此超越、而不是彼此摹仿的欲望,这个状态很好。我其实从来都都不是韩国和日本电影的影迷,我看的韩国和日本电影非常少,对最新动态也很少有计划地去关注,但我几乎每年都能在韩国和日本电影中,发现一些出乎我意料的电影,比如《我要复仇》《杀人的回忆》《春夏秋冬又一春》等等吧,这些片子经得住反复看,去年的商业片《黄海》《阳光姐妹淘》都不错。你能感到韩国的演员和制作人员那种敬业,这种敬业在那些电影里看得到。如果作比较,现在的韩国电影像不像1960年代的日本电影?

仁直:你对所谓的作者策略和所谓的影评人的过渡阐述,你怎么看?比如姜文的《太阳》和《子弹》。有些人以为,《子弹》有很明显的《西部往事》和《革命往事》的痕迹,包括对毛的指涉,但是姜文却一口否认。

李洋:这个问题好大。我一个一个说。

我觉得“作者策略”没有任何问题,整个艺术史几百年来就是这样过来的,每个年代,无论艺术爱好者还是批评家,人都有自己钟爱的艺术家,并且欣赏和捍卫他的全部作品,这完全没问题。

当然,对“作者策略”争论从来就有,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归根结底,“作者策略”是精英知识分子的趣味表现,而电影史不一定是由精英知识分子趣味完成的,还有大众趣味,精英知识分子趣味是否能与大众的趣味保持交集,是一个问题;另一方面,作者策略的争论来自话语权的调整需要,它可能争论的导演与作品无关,而是跟某些导演和作品长时间在批评中占有话语权有关。

至于过度阐释,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避免的事情里,除了车祸,就是过度阐释了吧。好的影评当然是阐释恰当的,但一个人对一个作品的理解和好恶,很难说清楚明确的过度与否的标准。我觉得影评的过度阐释要达到两条标准,才能让我觉得合理,可以接受:第一是能在作品中找到直接的感性证据(人物、对白、镜头、剪辑、色调、音乐等等),证明你的这个阐释,这不是说偶尔谈一下作品,而是自始至终用作品的感性材料来说明的你的阐释是合理的。那些完全脱离作品妄谈的文章,我很讨厌。第二,是你的阐释自身是有逻辑的,而且贯穿始终,而且在阐释过程中还能自律!自己说得通的,能讲明白,也算你狠。《让子弹飞》产生了大量的过度阐释,我认为其中有些阐释已远远超过主创人员的设想,但很多阐释居然能对照影片说得通,很玄但是很有趣,就能接受。这样的过度阐释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它们在电影之外创作了另外一个“作品”。

至于姜文,我觉得他不会承认任何一种阐释。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不会承认,而且这种承认与否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影响我们在阐释中获得猜测的满足和臆想的快乐。一部作品如果激发了非常多的想象、猜测和阐释,这已足够说明这部电影是重要的。

我有时候会给自己喜欢的导演打高分的,超过理性的标准,这个我在调整。我喜欢的导演中有塑造我电影乐趣的东西,只要他的电影中依然有这种东西,我就能感受这种快乐而忘掉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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