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如果你以影评为生,你会如何生存下去?
木卫二:只求不要一片多搞(稿),手握多家一字一块的专栏。不过,我已经有意在寻求转变。另外,最近也在关注理财产品,某影评人劝我赶紧上社保和医疗保险,否则要老大徒伤悲。
云中:有人说你是“网络影评人气偶像”,你怎么看?
木卫二:很遗憾,无论是性取向、体重数字还是封口金额的级别,我都没能上升到偶像的地位,实在缺乏炒作、骂人和自我营销的才能。我也一直关注85后到90后的网络影评人,他们好像也没有人把我当偶像啊,倒是时不时要接标或者中枪,不好混啊。
云中:如何忍受烂片?尤其在电影院里的时候。
木卫二:如果是烂的有创意的烂片,我会放声大笑,享受其中。烂的没有创意的,选择睡觉或者看手机,少有离席。
云中:为了电影你能够做的最疯狂的事会是什么?
木卫二:……你是要逼我说拍电影么?!最疯狂啊,死之前,我能拥有一段是枝裕和在《下一站,天国》里的死亡遗愿吗?不做别的。
云中:你对哪个影评人有过羡慕嫉妒恨的感觉?magasa?
木卫二:2011年啊,吴觉人,他去了趟威尼斯电影节,我不仅没去,后来去釜山结果签证被拒了。
还有桃姐,他的阅片速度惊人且变态,我一直想问他,有没有采用你说的“影响电影史”的快进功能。还有,他居然也开始大量码字写稿了,我更加发自内心地嫉恨!
至于马达,我发誓除了去年他给南京某美女当摄影师,我内心从未泛起涟漪……
云中:有没有为写稿而被迫看不想看的电影?感觉如何?
木卫二:显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情我愿,就像从小到大会被迫学习一些没用的学科专业,大家都懂的。
感觉嘛,就是和时间还有无聊感战斗,一边看一边想着怎么写,至少先把标题想好。相比看的过程,其实写的过程会更无聊一些。所以,你们更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对一部喜欢的片子连写好几篇稿子了吧……
云中:你经常一片多稿被骂为“枪手”,如果真有优厚的条件光明正大的做“枪手”,干不干?
木卫二:需要一篇多稿,那多半是决定于约稿媒体的数量,但说到底,和你谈一部电影写了有四五篇博文没啥两样——我看你一直就这么来着。
可能会干吧,像杜琪峰和朴赞郁找你,你愿意不?风间隼(叔)在徐克作品上映前就公然大喊着愿意献身,我真挺羡慕他的。我一直觉得,真正好的枪手是让你完全看不出他是枪手,巴尔扎克也当过枪手吧,但现在国内的现状是极端反例,他们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是枪手。
云中:对近些年的台港小清新电影怎么评价?
木卫二:2000年后蔚然成风,但其中鲜有才华出众的,多数人还是抄袭跟风,意思不大。今年就有几部电影看的令人抓狂,而且,偏爱台片者如我,对其评价多数时候也是不满意的。但在类型上,可能就跟国内的段子电影和电视剧电影一样,也是一种重要组成部分吧。单就这几年的情况,《九降风》、《听说》还有《那些年》都还不错(如果九把刀也能算小清新的话)。
吴觉人【本南丹蒂】:有没有啥童年的电影往事还在心头的?
木卫二:飘荡了这么些年,我的记忆大概跟你的眼神一样不好了,不过还是有记得一些。
最早的记忆肯定是露天电影,闽南那边有传统风俗,哪一家赶上吉庆喜事,会在庙宇或者祖厝门口,放傀儡戏和电影给佛公们(神佛)看。不过,最高规格还是演高甲戏,因为会比较花钱。那会年少无知,我最好奇的是银幕前后两面都可以看。最早的一部电影我完全不记得名字,可能是有冰河、大河什么的,记得有一群人在打斗乱跳,舞大旗。
不过随着家里很早购置录像机(和大奇特家一样是松下的),录像带的记忆才是比较鲜活生动的。当时我有两部电影怎么看都看不懂,一是《东方不败》,一是《青蛇》。在这个过程中,露天电影已经慢慢变少,甚至被投影所取代,我印象最深的是《蜀山奇侠之仙侣奇缘》(虽然不是电影),记得不仅看哭了,好像还做了噩梦。放映到后面,有时候好像还会搭配放三级片或者情色片,小孩子会被哄赶回家,所以我不曾看过。但录像机时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很快就有了VCD,巅峰时候,我家抽屉里绝对有数百张盗版VCD,大多数是港片,还有一些美国电影。
吴觉人: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决定就跟电影这婆娘过了?
木卫二:大学时候基本是爱好者,没事做瞎写,从未投过稿,事实上写的也不能看。2007年工作不顺利,又杨德昌逝世,给《长江商报》和《南方都市报》写了两篇悼文。在magasa的鼓励下,大胆问howie征求写专栏,不想顺利得令我感到意外。打从认定这条路开始,我就没有过太大的动摇——大概是选择了让自己无路可退吧,真心感谢教育网BBS。
Luc:你在媒体和豆瓣上主要是日韩影评,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这二国的?
木卫二:日本电影是因为入门作品有岩井俊二,加上比较迷90年代的日剧,自然较为关注这一块。后来涉及电影评论,主动选择了平成年后的日本电影,因为比较接近于当下时间,关注的人也不是那么多。再者,往前的时间领域高手比较多,追赶起来需要气力,有点博弈的意思。
至于韩片,记得2003年到2004年那会,网上对韩片的排斥情绪非常严重,然而新片里头韩国电影又特别多,面对朴赞郁、奉俊昊等人的诱惑,喜欢上韩片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再者,韩片发展历史短暂,而且关注这一领域的人同样很少,我觉得自己系统补习起来较为容易。
Luc:假如有机会的话,你还会在申请釜山和东京影展吗?
木卫二:当然,哪怕是当做旅游。拒签算得了什么,也算是一笔经历,怪我粗心大意吧。
桃桃林林:如果不考虑经济和其他客观条件,你最想做什么?
木卫二:小时候对着地图册,幻想着能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拿照相机,走遍祖国的南海北疆。结果,现在要么对着电脑,要么对着银幕。最想去环游世界吧,冒险也好,旅行也罢,研究天体和飞行器,重新唤醒对天文地理的热爱。
桃桃林林:你心中好电影的标准是什么?
木卫二:有情感,有技术,我对好电影的定义还是比较宽容的。情感可以是作者的情感,也可以是作品本身的情感。技术的话,可以是讲故事的技巧,也可以是镜头语言本身。整体上,我认为自己还是偏感性的,尤其是感伤情调过浓。基本上,一部能打动我的电影,我就会认为它是好电影,我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去看它。
大奇特:一片多搞的影评如何写?写每一篇之前都是如何避免主题重复的?是分别有侧重点还是存在应付心理?
木卫二:一片多搞的影评如何写?写每一篇之前都是如何避免主题重复的?是分别有侧重点还是存在应付心理?
其实不难吧,或侧重考虑读者口味,或侧重资料考据,或侧重作者风格,或放到当下环境加以比较分析……就跟你来北京,可以选择汽车、高铁还有飞机。目的地是一样的,但交通工具可以变换。
最早因为经常受限于千字文等篇幅体例,我经常会产生意犹未尽的感觉,以往写博文都是洋洋洒洒,不能任由码字热情被这么摧残。后来有了一篇多搞,那就可以把话分段截了说。但基本上,我不会刻意去写多篇稿子,多半还是看几家媒体有约。再有一种情况是我觉得片子OK,想一推再推,往死里推。不管约稿还是专栏,只要有deadline在,多少还是要去“应付”的,没有办法,干这行就认了。
magasa:你写的影评文字数量估计在国内同行名列前茅,偶尔你有没有被榨干的感觉,如果是,当时要面临交稿的deadline,你怎么写下去?
木卫二:其实有不少人也发邮件问过我,有没有枯竭和干涸的感觉……应该说,暂时我还没有很严重的焦虑感,然而因为需要维持长时间的写作量,我的阅片量也缩减得比较厉害,虽然这个结果不一定是因为写稿造成的,但相信未来对我的影响会比较大。
写不出的时候确实有,有一年威尼斯电影节的得奖综述,我焦躁无比,当晚突然拒掉了三家门户网站的约稿,其结果就是被其中一家封杀。如果以这条来说,deadline确实让我很痛苦,再者失信于别人是个不争事实,以后不能再犯。
好在,因为写到了第四年,自由度已经大了很多,比如可以拒稿。不想接的稿子,现在不再会像以前一样去勉强。虽然有时候也会害编辑加晚班啥的,但也只能说抱歉,遗漏错失的情况是基本没有了。
很多时候,写稿的痛苦来源是因为被命题,编辑要给你提供(强加)观点,当然这个应该是磨合后可以解决的。诚实来讲,我理解编辑想做一个好看版面的心理,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做法。
除了平时需要应付的院线片,我在南都的专栏从欧美片换成了日本片,像北青报、城市画报、国际先驱导报、第一财经日报以及《玩家惠》等地方自由度较高,基本可以挑选自己想写的片子,这就从源头上制止了“干涸”的可能,但也制造了一片多稿的尴尬。相对其他活跃在北京的影评写手,我对院线片的评论量不算多,10年、11年的两个上半年,我几乎就没看院线片。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在抑制这种引发干涸的危机。
magasa:有什么技巧来面对那种干涸的感觉?
木卫二:至于技巧,真说不上有什么技巧,套路还是有的。长的有长的写法,你可以大胆铺开,旁征博引,不用担心字数限制。短有短的写法,一般先确立个中心,围绕这个中心去论证就可以了。不长不短的,做个折中。
以九把刀的《那些年》为例,在外部,我可以从台湾电影的复兴谈起,也可以从青春片的脉络入手。在内部,从类型角度去评说,就作者的自传色彩开讲,再不然是影片本身的闪光点……说不好听点,就是发散思维的一种过程。至于不同媒体的需要,那就看它们的风格特色。
再以《金陵十三钗》为例,很多人抱怨我的《剧本,以及老本》没写完,其实真有点无奈,《新京报》给的篇幅只有一千字,我不停要去控制字数,基本只够提出这两点。其次,我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可对这部电影实在没有很强烈的评论欲望。所以,在给《第一财经日报》等报纸,我依然不断论证这只是一部尚可的张艺谋作品。在写的过程中,我也会提醒自己,宁可让张艺谋回到第五代范畴去讨论,也不去比较《辛德勒的名单》之类。
对我来说,这真的不是什么挑战性的事情,但也可能因为其本身”不够挑战“,我也进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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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人要保持相对独立性,尽管在中国这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