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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利•斯考特异“心”回归

Ridley Scott

好莱坞最出色同时也是最难以捉摸的导演之一——雷德利•斯考特(Ridley Scott)在发布3D太空漫游电影《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从未公开片段的同时,还表现出了少见的坦白。

2010年6月,电视剧《迷失》的制片人达蒙•林德洛夫(Damon Lindelof)受邀请与去雷德利•斯考特私下见面,讨论一个高度机密的电影项目,后者已经运作了这个项目两年。林德洛夫从未和斯科特见过面,但斯科特却突然要求林德洛夫阅读一部专人送到他斯迪蒂奥城家中的剧本。这部剧本既无封面也无名称,却正是林德洛夫,一个有着大制作电视剧(指《迷失》)经历的科幻极客梦寐以求的:《异形》前传的手抄剧本。很多编剧都渴望参与这一传说已久的剧本。在各种传言中,这部剧本有《异形前传》(The Alien Prequel)、《异形起源》(Alien Origins)、《异形工程师》(Alien Engineers)和《异形:零》(Alien Zero)等多个名称。

在斯科特的引导下,林德洛夫来到斯科特位于洛杉矶的工作室附近的一座建筑。“雷德利带我走上楼梯,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拱门前。”林德洛夫回忆到,“这扇门足有一英尺厚,带有一套锁定装置,他小心地打开了门。”里面像蜂巢一样忙碌而有序。“他介绍我认识了艺术指导亚瑟•马克思(Arthur Max)和四个20多岁坐在电脑前的年轻人,正在做设计。”

在斯科特眼中,他们在做的设计就是未来——他对未来世界的构想定位于2089年到2091年,其故事将会回到《异形》问世30年来一直在斯科特心中萦绕不断的主题上来。这个故事就是现在众所周知的《普罗米修斯》的雏形。“房间四面的墙上都是概念设计图,从星球到飞船,再到‘生物’,”林德洛夫回忆道,“我太想走到幕后一探究竟了。”

6月8日,20世纪福克斯(20th Century Fox)出品的《普罗米修斯》在北美上映,大幕终于拉开。这部电影经过近四年的制作,预算1.2—1.3亿美元,有1300多个电脑合成镜头,剧组人马转战伦敦、冰岛和约旦瓦迪拉姆沙漠等地,一共拍摄了87天。电影以希腊神话中盗取天神火种的巨人普罗米修斯命名,是近年来最受期待的电影之一。

对和沙丘资本管理公司(Dune Capital Management)和精巧媒体(Ingenious Media)一同出资的20世纪福克斯来说,要为“异形”这一过气招牌重新注入活力,并复制《异形》840万美元投资换来的巨大成功,这部R级电影的出现尤为重要:《异形》第一部不仅在北美拿下8100万美元票房(在当时可谓巨额数字),还带出了三部续集和两部外传,一直到2007年的《异形大战铁血战士2:安魂曲》(Alien vs• Predator: Requiem)才告一段落。

对曾在2003年被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Queen Elizabeth II )加冕的正牌骑士——雷德利•斯考特来说,《普罗米修斯》会为他包括《银翼杀手》(Blade Runner)和《末路狂花》(Thelma & Louise)的导演履历表中再添一笔,并成为2000年赢得奥斯卡的《角斗士》(Gladiator)之后他的第一部票房大作。《普罗米修斯》还会让他赚取数百万美元,继续留在好莱坞最高片酬导演的行列中。不过斯科特也会为喜欢的电影项目主动削减薪酬,包括他下一步作品《顾问》(The Counselor)。

斯科特的新作《普罗米修斯》已经从《异形》的前传发展成了独立成章的电影,出演者包括查理兹•塞隆(Charlize Theron)、迈克尔•法斯宾德(Michael Fassbender )以及出演《龙纹身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的劳米•拉佩斯(Noomi Rapace)。电影只短暂汲取了1979年第一部的灵感,更多的篇幅是在向埃利希•冯•丹尼肯(Erich von Daniken)出版于1968年的著作《众神的战车》致敬。这部作品认为:人类并非独一无二的智慧生物,宇宙中也许另有一种拥有智慧的生命创造了我们。

《普罗米修斯》的筹备工作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一开始,20世纪福克斯甚至不愿承认电影和《异形》的关联,直到今年4月中旬才向大众公布第一款预告片。但4月3日,一个阴天,在伦敦的滂沱大雨中,我来到了艾比路录音室——爱德华埃尔加爵士(Sir Edward Elgar )和披头士(The Beatles)的“家”。在这里,斯科特同意首度公开这部电影的片段。保安检查了我的身份证,接待员反复打量着我。随后我跟着一名助理进入了一家狭小的混音室。一头红发,留着山羊胡,74岁的斯科特正坐在里面,像一个拳击手一样弓着结实的背,如临危险一般反复扫视着我。但很快,卸下防卫的他像绅士一般为我拉开一把椅子,指着天花板上挂着的一个电视大小的监视器。即使是在这么小的屏幕上,电影的画面都让人惊叹:

一艘飞船像彗星一般在宇宙中穿行,飞过蓝色宇宙中形形色色的行星卫星。之后我们看到一片贫瘠,只有水存在过的痕迹。再之后是一个带着兜帽的角色站在一座壮观的瀑布前,凝望着盘旋在瀑布上空的飞船。

第三个场景中出现了一对探索岩洞的探险家,拉佩斯和罗根•马歇尔-格林(Logan Marshall-Green)。他们的手电筒照到了史前壁画。其中一幅,一个人类指着太空中的一个球形物体,吸引了拉佩斯仔细观察,“我想他们希望我们找到他们”。

再往后是一个有望成为经典的场景:一个被拧掉的机器人头倒在地上,却还在说话。这个场景让人想起《异形》中伊恩•霍姆(Ian Holm)被砍掉的头。

紧接着一个场景是一艘飞船猛烈地撞上另一艘飞船。

最后一个场景非常吸引人:在一个洞穴走廊中,拉佩斯和她的同事遭遇了一些巨大的类人生物,这些生物闪着X光一样的白光奔跑而来,却直接穿过了他们,非常模糊,像是拥有中微子一般穿透物体的能力。

斯科特注视着监视器,仿佛已被电影纯粹的美感催眠,让人不禁以为:他十几岁时第一次认真思索走上艺术生涯时也是这幅表情。

《普罗米修斯》能够诞生,是因为斯科特对福克斯电影娱乐公司总裁汤姆•罗斯曼(Tom Rothman)说,他想回到那片让他魂牵梦绕的领地,因为1986年的《异形2》却支开了他,这部续集极大促进了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的事业。斯科特提起这一旧伤疤时表示:“说实话,我当时非常生气。”在《异形》大获成功后的这一疏忽让他学会“像律师一样”认真阅读合同——这后来让他积累了不小的财富:他现在不仅拥有洛杉矶、伦敦和法国南部的房产,还拥有一家电影制作公司(制作过电影《谎言之躯》(Body of Lies)、《美国黑帮》(American Gangster)和美剧《数字谋杀案》(Numbers)、《傲骨贤妻》(The Good Wife)等),更有每年能带来超过1亿美元收入的广告。但拍摄《普罗米修斯》意味着,斯科特需要去说服福克斯来付这数十万美元的前期研究费用,因为他请来了概念艺术家来探究80年之后的未来面貌。

2008年下半年,制作方雇佣了乔•斯派茨(Jon Spaihts)撰写剧本。这位编剧新人的另一部剧本《影子19》(Shadow 19)为他赢得了好评。《影子19》的故事背景设定于未来世界,两大尚存于世的超级力量为了剩余的资源大打出手。“我先自己写剧本初稿,然后雷德利和我花上几星期下功夫让故事成型,”斯派茨说。斯科特经常会找出符合其想象的画面。“他很迷恋丑陋的寄生形态,尤其一些黑乎乎的解剖样本,看起来像是有着大眼睛和下巴的地下生物。”两年五易其稿后,斯科特开始反复思考这个项目。正是这个时候他联系了林德洛夫,但林德洛夫却在一封长邮件中明确反对拍摄《异形》前传。“我不喜欢‘前传’这个概念,因为它会传达给观众一种信息:我们早就知道故事结局了。”于是林德洛夫开始每天花上四个小时和斯科特待在一起。最初拉佩斯的角色名为伊丽莎白•瓦茨(Elizabeth Watts),后来为了不和福克斯高层艾玛•瓦茨(Emma Watts)混淆才改成了伊丽莎白•肖(Elizabeth Shaw)。林德洛夫注意到,在斯派茨的初稿中,飞船叫做麦哲伦(Magellan)(注1),斯科特和林德洛夫考虑过“天堂”(Paradise)和“伊卡洛斯”(Icarus)(注2)之后才选择了普罗米修斯这个名字。

新的飞船和《异形》飞船有很大的不同:老版的飞船有着炼油厂一样的高塔,斯科特表示那是他联想到浮动的拖船而匆忙草就的。相反,普罗米修斯身形庞大,更像霍克猎人(注3)垂直起降喷气机,导演对它的观察是:“引擎俯仰和折叠的动作很有趣。” 《普罗米修斯》里的生物,随着生长变化,有四个以上的不同形态。其中一个形态酷似人类的“某种器官”,拉佩斯称之为“每个女人的噩梦”。

2010年下半年,斯科特开始面试演员。当拿到剧本时,拉佩斯正在洛杉矶的马尔蒙庄园酒店(Chateau Marmont)。“剧本让人难以呼吸,”她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像是握着钻石。”

法斯宾德在2008年的《饥饿》(Hunger)中的表演给斯科特留下深刻印象,后来他们还一起喝过茶。于是斯科特邀请他来扮演机器人大卫(David)。“雷德利告诉我‘这家伙有点像个管家,你看过《仆人》(The Servant, 1963)没?’”法斯宾德回忆道,斯科特提到的那部电影的主演是德克•博嘉德(Dirk Bogarde),他扮演了一位心肠恶毒的男仆。“斯科特只给你一点提示,然后就让你自己琢磨。

出于查理兹•塞隆(Charlize Theron)的建议,林德洛夫和斯科特将其角色修改成维兰德工业(Weyland Industries)的公司代表梅瑞德斯•维克斯(Meredith Vickers)。“维克斯负有维兰德公司给她的任务,这和《异形》系列的设定相似:总是有个角色代表着‘公司’的利益,”林德洛夫解释,“但查理兹说,‘她能否更有主见?’于是我们又写了三场戏来强化这一角色。”

在MPC影业(MPC Films)和彼得杰克逊(Peter Jackson)的维塔数码(WETA Digital)的带领下,使用3D技术拍摄的《普罗米修斯》于2011年3月21日在英国松林制片厂(Pinewood Studios)开机。尽管是第一次使用RED数码摄影机,但为了特写镜头,斯科特选用了数台摄影机(多数时候有4台)。斯科特表示:“我很喜欢这一新设备”。

第一个来到松林制片厂的拉佩斯本以为她会看到大块绿幕,却惊讶地发现剧组为飞船和洞穴搭建了巨大的布景,巨大的洞穴通往的空间像是异星球上的大教堂。“我感觉我们建了一个村庄,占领了整个松林片场。”在服装设计珍媞•耶茨(Janty Yates)的手中,拉佩斯变成了“小白鼠”,试穿了各种各样能够方便跑动和打斗的太空服。“这些衣服都很重”,这位女演员补充到,“我穿着一直流汗。”在松林拍摄一场户外沙尘暴的戏中,拉佩斯受了伤。“我吊着威压,被甩来甩去。身上出现我都不知道的很多伤口和淤血。直到拍完戏,我才发现膝盖尽是血迹,手肘还掉了些皮肉。”

剧组在片场拍摄几个月之后,阿拉伯之春(the Arab Spring)从摩洛哥蔓延到冰岛。斯科特曾带剧组在冰岛的黛提瀑布(Dettifoss Waterfall)和活赫克拉活火山(Hekla Volcano)取景,就在一场地震发生后。在冰岛长大的拉佩斯并不害怕地震,真正让她害怕的是电影于2011年7月22日关机后,她发现一个杀人狂魔在奥斯陆制造了一场“狂欢”(注4)。在那之前,“我都觉得我和雷德利一直在飞船上。”

雷德利•斯科特曾开玩笑说,他和经常合作的拉塞尔•克劳(Russell Crowe)很像。“他和我随时都在气头上。我们不是易怒,而是受不了白痴。”但在艾比路录音室,情况并非如此。在录音室收录40个唱诗班歌者的美妙歌声时,随时都有六七个技术人员围在斯科特身边。但早年在英格兰北部工业区的生活让斯科特已生出厚厚的保护壳。壳的外面是来自火星的凡人,里面则是来自金星的他,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谈起他的过去,斯科特的保护壳收了起来:“我小时候住在伊林(伦敦郊区),正是德国空袭伦敦时候,”他回忆到,“我当时两三岁,躲在楼梯下面。我们提着一盏灯,一边唱歌一边听着头上轰炸声。”雷德利•斯科特的父亲是一名码头经理,曾经做过煤矿工人,后来他拒绝了去德国和新西兰从事更体面的工作,留在了英格兰。雷德利•斯科特于1937年出生于南希尔茨(注5),“雷德利”这个名字取自其家庭医生。斯科特的童年是自由散漫的,他的父亲后来成了军官。作为斯科特的父亲,他理应有着天然权威。但实际上,斯科特的弟弟托尼•斯科特(《壮志凌云》的导演)却说:“我父亲性格温和,为人和善。我母亲才是家里管事的,她用铁拳治家。父亲温暖她的心,而母亲则给予他决心和坚韧。”——正如雷德利一样。

斯科特说,在后来的家庭剧变中,“艺术带给我安全感。我父母总认为我有点怪,因为别的孩子都会去跳舞,我却总是画画。”在斯科特的世界里,女孩也一直缺席,因为他实在太害羞,又有诵读困难,完全没什么前途。“那时,我从没想过会有什么未来,”他承认。

除了艺术之外,他在其它科目都只拿到C等和D等成绩,之后,一位关心他的老师帮助他进入了当地的西哈特艺术学院(West Hartlepool College)。如果没有这所学校,按照英国保守的等级制度,斯科特的前景可想而知。斯科特说:“那位老师当时的原话是:‘你会有一番事业的。海报行业很赚钱,你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海报设计师。’”实际上,斯科特的事业比这位老师期待的更为成功。在离开西哈特艺术学院之后,斯科特被著名的皇家艺术学院(Royal College of Art)录取。

1957年进入皇家艺术学院后,雷德利•斯科特像个“乡巴老”。“我穿着斜纹呢夹克和细带鞋,看着那些留着长头发的,心想‘真是些怪物’。”20世纪60年代,英格兰正在社会剧变的边缘,但却没能帮到这个北方孩子。斯科特的口音让他感到格格不入,就像南方人来到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时代的纽约。不过当斯科特1960年毕业时,只有他和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注6)拿到了少有的一等荣誉学位。在皇家艺术学院,斯科特爱上了摄影和电影。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去当地的奥迪安剧院(Odeon Theater)看电影,从《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 1962)看到《伊甸园之东》(East of Eden, 1955);在伦敦,当每周只有3英镑、靠假期铲水泥、洗卡车养活自己的时候,斯科特接触到了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和黑泽明的作品。黑泽明的《蜘蛛巢城》(Throne Blood,1957)让他“震惊”,而从《普罗米修斯》开头,工程师站在瀑布前的一场戏来看,伯格曼的影响可见一斑。伯格曼意味深长的沉默还影响了斯科特的第一部电影《男孩与单车》(Boy and Bicycle,1965)。这部电影以《尤利西斯》式的笔触描述了一个少年骑车在镇上漫游的一天,出演者包括托尼•斯科特。

雷德利•斯科特曾经放弃绘画,但五年前,他弟弟托尼给他买了全套的画架,他又重拾画笔。但无论雷德利拥有何种艺术天赋,他现在的梦想是拍电影。他曾得到舒味思(Schweppes)提供的前往美国一年的奖学金。在美国,他搭乘灰狗巴士环游了11000英里,曾站在约翰•韦恩(注7)旁边小便(“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喝醉了”),还追着理查德•利科克和唐•艾伦•彭尼贝克(注8)求两人给他工作。

从皇家艺术学院毕业之后,雷德利•斯科特进入BBC,成为布景设计师。工作间隙他得到第一次导演机会——执导经典警察剧《非常细心》(Softly, Softly)。做布景设计师他每年可以拿到1100英镑,但远不如做自由职业——他当艺术指导拍广告一年可以挣1万4。在英国电视界工作三年后,斯科特自立门户,开办了RSA影业,这家公司后来成为英国顶尖广告制片公司。

之后的十多年,斯科特不停地工作。他的弟弟托尼•斯科特、电影导演阿伦•帕克(注9)和阿德里安•莱恩(注10)先后加入了他的公司。和第一个认真相处的女友菲丽西提•海伍德(Felicity Heywood)结婚后,斯科特有了两个孩子——杰克和卢克(两人现在都是导演,斯科特第二段婚姻带来的女儿乔丹也是导演)。为了家庭生计,斯科特开始在伦敦和科茨沃尔的庄园来回穿梭。他自嘲道:“我是个野心勃勃的混蛋。”

在高峰期,雷德利•斯科特一年要拍150个广告。但他导演电影的梦想主宰了一切。当帕克1976年拍摄的《小鬼头贼阿爸》(Bugsy Malone)挖到了金矿后,斯科特嫉妒不已。“‘广告’这个词就像是骂人的脏话,”雷德利解释为何他会感到如此嫉妒。

拒绝众多片约后,雷德利•斯科特选择和比吉斯乐队(the Bee Gees)合作一部电影。当时斯科特还说:“我写了一部叫做《罗尼在里约》(Ronnie in Rio)的剧本,终于让迈克尔•约克(Michael York)和欧内斯特•博格宁(Ernest Borgnine)一起出现在同一部偷盗片里。”但最终两部电影都胎死腹中。斯科特还曾委托编剧杰拉德•沃恩—休斯(Gerald Vaughan-Hughes)撰写一部关于火药阴谋(Gunpowder Plot)的剧本(火药阴谋是1605年一场试图推翻英国政府的阴谋),但最终这个剧本也流产了。

不过斯科特还是遇到了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写的《决斗》(The Duel)。后来在杰拉德•沃恩—休斯的修改下,这个剧本改名为《决斗者》(The Duellists),讲述了两个拿破仑时代互相仇恨的军官一次次决斗的故事。被多家电影公司拒绝后,斯科特带着《决斗者》剧本拜访了《火之战车》(Chariots of Fire)的制片人大卫•普特南(David Puttnam),后者将剧本带给派拉蒙高管大卫•皮克尔(David Picker)过目。皮克尔同意出资,但有一个条件:主演奥利弗•里德(Oliver Reed)和迈克尔•约克(Michael York)要换成凯斯•卡拉丁(Keith Carradine)和哈维凯特尔(Harvey Keitel)。斯科特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一年后,这部投资100万美元的电影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处女作大奖。当时是1977年,斯科特即将迈入不惑之年。

很少有导演会像斯科特到这个年纪才开始电影事业,还能拿到3个奥斯卡提名的就更少了。这可能是因为斯科特总在强迫自己工作,一部接一部地拍电影,仿佛担心他的时间不够。他孜孜不倦地工作可能是为了抵抗不时出现的抑郁症状。他曾说过:“每当我感觉快到抑郁的边缘时,我就会把悲观的情绪赶走。如果你能控制抑郁,你就必须控制住,以防它侵入你的思想。”

当我们坐在艾比路录音室的控制室时,斯科特已经进入《顾问》的前期准备工作了。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名律师陷入毒品走私的故事。该原创剧本由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撰写,斯科特开玩笑说他注入的暴力元素让本片像是“《年老无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加强版”。斯科特在《末路狂花》中一手发掘的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将出演该片。其他主演还有法斯宾德、卡梅伦迪亚茨(Cameron Diaz)、佩妮洛普克鲁兹(Penelope Cruz)和哈维尔巴登(Javier Bardem)。

斯科特还在筹备《格特鲁德•贝尔》(注11),一部关于英国作家、冒险家和间谍格特鲁德•贝尔的电影,她曾和“阿拉伯的劳伦斯”搭档,扮演者很可能是安吉丽娜•朱莉(Angelina Jolie )。在拍摄这些电影的同时,斯科特还要构思《普罗米修斯2》,他希望会在《顾问》和《格特鲁德•贝尔》之后开拍。再之后便是《银翼杀手》续集,第一集的编剧之一汉普顿•芬奇正在撰写剧本。

斯科特有着幸福的家庭生活:他有五个外孙,一个长期交往的女友——女演员吉亚尼娜•法西奥(Ginannina Facio),用托尼•斯科特的话来说是“一位哥斯达黎加的火辣美女”。不过推动这位杰出导演进步的却是他随时随地保持的神秘感,尤其是近几年外界逐渐认识到这一点、甚至开始崇拜他的神秘之后。而早年的斯科特从未达到这一地位。

“这么多年,斯科特从未得到自家人的认可,无论是英国学院奖(BAFTA)还是女王陛下,”雷德利•斯科特的一位朋友说,“但他渐渐得到一些尊重,也因此有所变化,更能接受自己。”尽管斯科特能够更加接受自己,推动它工作的外力依旧无所不在:日程安排、兴趣爱好和人际关系。除了直系亲属,斯科特和其他人依旧不算亲密,朋友也很少。这些可怕的外力让斯科特把温柔的一面藏在了心底。“他真的是个硬汉,”林德洛夫,“但他不是体现在对人的强硬上,而是天生如此。他不希望你看懂他,也不希望你指明他内心温柔的一面。我并不想窥探雷德利的内心,以免动了他的元气。”


雷德利说雷德利

《决斗者》(The Duellists, 1977):为了和电影公司高层见面,我从伦敦飞到洛杉矶,自费住在侯爵酒店(Sunset Marquis),寸步不离电话。我只带了一周的衣服,却待了两个月。就是那个时候我领略到了好莱坞自私无情的一面。

《异形》(Alien,1979):艺术家H•R吉格尔(H•R• Giger)创造了异形的形象。制片公司曾经拒绝过他,因为他的涉及太极端,甚至到了可憎的地步。但我说:“他太他妈厉害了。”

《银翼杀手》(Blade Runner,1982):我觉得像是亨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的电影。哈里森•福特(Humphrey Bogart)当时在拍《印第安纳琼斯》(Raiders)系列,我就想:“要是从斯皮尔伯格(Spielberg)和卢卡斯(Lucas)想要找拍电影,我绝对不答应。”

《末路狂花》(Thelma &Louise,1991):片中最后一场戏,汽车在格兰德河(Rio Grande)上空90多米处起飞,保持该高度一段时间后才开始下落,两位女主角中一人的帽子掉了。我就想:“简直太美妙了。”但快进的时候再看就让人很沮丧。所以我把最后的镜头定格在那一瞬间,然后就开始主题曲了。这么做不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提醒她们曾经做过的一切。

《角斗士》(Gladiator,2000):一次星期天拍片的时候,奥利弗•里德坐在酒吧地上,手拿啤酒:“我感觉不舒服”,之后就死了。你要是看到电影里他隔着囚笼和拉塞尔•克劳交谈那一段,你会觉得特别不真实:因为他已经走了。

【译注】
[1] Magellan:葡萄牙著名探险家,曾第一个环航地球。
[2] Icarus: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在用蜡和羽毛造的翼飞翔时,由于飞得太高,他的羽翼被太阳融化,最后落水而死。
[3] Hawker Hunter:霍克猎人是英国著名战斗机品牌,英国皇家空军战机。
[4] 这里是指去年7月22日发生在挪威首都奥斯陆的连环爆炸枪击案,包括政府大楼在内多栋建筑物受损,死亡人数近百。
[5] South Shields:英格兰东北部城市。
[6] David Hockney:美藉英国画家,摄影家。
[7] John Wayne(1907-1979):好莱坞明星,以演出西部片和战争片中的硬汉而闻名。其作品《关山飞渡》蜚声世界影坛,一生共拍片250部,影响甚大,是好莱坞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影星之一。
[8] Richard Leacock(1921-2011):英国纪录片导演;Donn Alan Pennebaker(1925- ):美国纪录片导演。两人均为“直接电影”与“真实电影”类型的纪录片导演先驱。
[9] Alan Parker(1944- ):英国导演,拍摄过《贝隆夫人》《追梦者》《迷墙》《午夜快车》等电影。
[10] Adrian Lyne(1941- ):英国导演,拍摄过《一树梨花压海棠》《爱你九周半》《不忠》等一系列道德劝世之作。
[11] Gertrude Bell:英国冒险家、作家、外交家, 曾在中东地区广泛游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她帮助英国情报部门策动阿拉伯人反抗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一战期间,她曾与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一起前往在埃及开罗的英国情报部门任职。

|原文载于《好莱坞报道者》5月20日 |翻译:IvanHsiao/校对:小双 @迷影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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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看!译者辛苦了。不过有个typo,“制片公司曾经拒绝过他,因为他的涉及太极端,甚至到了可憎的地步。”,“涉及”应该是“设计”。

  • “在一个洞穴走廊中,拉佩斯和她的同事遭遇了一些巨大的类人生物,这些生物闪着X光一样的白光奔跑而来,却直接穿过了他们,非常模糊,像是拥有中微子一般穿透物体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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