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不会死

2012年第36届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开幕前夕，魁北克最大的法语日报La Presse专访了电影节主席及创办人，81岁的塞吉·洛塞克（由电影节总监丹妮尔·库夏德陪同）。迷影网特别翻译了采访全文（有少量删节），供关心国外电影节的朋友们参考。

问：从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创办至今，变化最大的是什么？

塞吉·洛塞克: 变化很多。我们刚开始时，蒙特利尔电影行业比现在强。现在大公司都搬去了多伦多，只有两家大发行公司留了下来，而他们发行的主要片目都是美国片。因此，在选片方面，我们感觉有些势单力薄。以前，我们可以跟制片人或者发行商直接联系。现在，中间环节多了许多。好在我们在世界的口碑不错，因此我们得以全球首映一些日本电影，如《入殓师》。该片在我们的电影节获了大奖（2008年），后来在奥斯卡获得最佳外语片殊荣。

问：您跟日本以及中国有着特殊的关系……

丹妮尔·库夏德: 这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的。文革时，中国电影业几乎停止了。在80年代初，我们是第一个向中国敞开大门的电影节。陈凯歌早期的电影我们都展映过。

问：今年的开幕片，您颇具胆量地选了一部讲巨鳄的中国类型片（注：《百万巨鳄》）。您认为电影节的忠实观众会如何反应？

塞吉·洛塞克: 我把该片定位在《ET外星人》和《大白鲨》之间。我不是评判观众反应的上帝。我们曾经用反映爱斯基摩人的纪录片以及其它各种类型的电影做过开幕片。今年是中国年，中国电影将首次在电影节作为开幕片。蒙特利尔和中国渊源深厚。一个40多人的中国代表团将参加本届电影节。我曾去过中国54次。我还拍过纪录片《丝绸之路》（2005年），该片拥有成千上万的观众。

问：您跟多伦多电影节的关系如何？

塞吉·洛塞克: 我不愿跟多伦多电影节发生关系。我不关心他们也不愿意在此讨论该电影节。蒙特利尔电影节是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简称FIAPF）认可的竞赛类电影节。著名电影人比尔·奥古斯特两年前任蒙特利尔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时曾说过蒙特利尔电影节是世界最大的电影节。我们追求的是质量。

问：威尼斯电影节、多伦多电影节和蒙特利尔电影节几乎同时举行，是否让选高质量的电影更困难？所有人都为同一批电影而争夺……

塞吉·洛塞克: 我们不跟任何人争。我们寻找、选定我们的片，就这么简单，你们会看到的。世界上的电影很多，从电影质量上来说，我们并不羡慕戛纳、威尼斯等电影节的竞赛片。我们感兴趣的是电影本身的质量。我们还有一个处女作竞赛单元。很多时候，处女作是一个导演最有价值的作品。戈达尔在《精疲力尽》之后拍了什么？乏善可陈。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在《精疲力尽》里都讲完了。很多电影节都是为著名的电影人而争夺。我们对请麦当娜不感兴趣，要看她去贝尔中心去看……

问：尽管如此，蒙特利尔电影节过去也有些大牌……

塞吉·洛塞克: 对，一直都有。我们首映阿莫多瓦的早期作品《我为什么命该如此？》 (1984年)时，媒体都还不认识他。 你知道，要欣赏电影，不但要懂电影，还得有深厚的文化。现在，世界上有6000个电影节，但它们各不相同，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奥林匹克的。我们遵循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的规定，我们跟戛纳、柏林和威尼斯一样被认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国际媒体地位不低的原因。

问：为什么现在不像以前那样选一些戛纳电影节的影片作为非竞赛片呢？

塞吉·洛塞克: 我们避免这样做。如果我们选了两三部戛纳电影节的电影，那是为了让我们的记者和观众能跟其它电影节做对比，但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我们坚持选全球首映片，就这么简单。

问：您没觉得那样让公众错过了感兴趣的电影？

塞吉·洛塞克: 一点也不！我们在这里不是当别人的寄生虫的！如果你只是模仿《时代》周刊的某位记者你会开心吗？不，你希望有自己的见解，电影节也正是如此，国际电影节应该有自己的标记。

问：我们感觉魁北克电影业对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有些不满，电影节的魁北克电影很少。我们得知你想要某些电影未果，因为发行商宁愿选择其它电影节。您怎么评价？

塞吉·洛塞克: 魁北克电影在本电影节并不少见。由于具体电影和发行时间的问题，各自的策略不同。如果一部魁北克电影在其它竞赛类电影节（如卡罗维伐利电影节）一无所获，那不影响该片之后在蒙特利尔的发行等。但魁北克电影在蒙特利尔电影节就不同了，该片一定要很强才能入竞赛单元。竞赛单元对一部电影有着致命的危险，特别是在本国。路易马勒只在戛纳放过一部电影，其它的都去了威尼斯。那是从策略方面考虑的，还有面对媒体等等。

问：为什么魁北克电影人喜欢在其它地方展映其作品？

塞吉·洛塞克: 俗话说得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然而本电影节还是不乏魁北克电影的。我们不愿意让这里成为魁北克电影的首个坟墓，我们拒绝了某些平庸的魁北克电影。这一点，那些电影人是不会说的。

问：您感觉电影节如您所愿吗？如果您有更多的资金，您会有不同的做法吗？

塞吉·洛塞克:我们一直不愿意公开讨论我们的预算，这就是电影节的历史。将来，我们会谈这个，但不是在我们还在操办电影的时候。我用一个神父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是靠希望、而不是靠梦想活着。

问：您怎么看电影节的未来？

塞吉·洛塞克: 我们对未来有很清楚的认识。首先，得在财政上保证其持久性。这只有在政策扶持下才做得到。不幸的是，即使有政府资助，其持久性也不能保证。但凭着我们对电影节的展望，以及帮助我们的人，一切都是可能的。凭着电影节的声誉，蒙特利尔世界电影节不会死。

问：您还会至少在位10年？

塞吉·洛塞克: 看情况。连教皇死了也会退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