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雷乃的电影创作自1980年代后进入了所谓的晚期风格状态,全面抛弃了他过往不断用影像书写的时间、记忆与战争、历史的勾连关系,转而开始深 挖艺术媒体形式的无限潜能──他在《法国香颂》(On Connait la Chanson)、《不要吻在唇上》(Pas sur la bouche)等片中不断的探讨电影与舞台剧、音乐剧、卡通漫画书这些艺术形式之间的互动关系。《好戏还在后头》一点不夸张的说,堪称雷乃晚期风格中的晚 期风格了,雷乃在本片中对于戏剧形式、电影形式、电影与戏剧异同的探讨,几乎达到了极限,放眼全球,大概再也找不到一位电影导演在如此高龄(89岁)还具 有这样的魄力。
《好戏还在后头》的故事就是为了给探讨戏剧、电影的边界提供了一个平台。影片讲述戏剧导演安托尼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奇怪的葬礼,邀请曾经参加过他 戏剧作品《欧律狄刻》的演员通通到他犹如舞台一般的豪宅中,观看一场年轻人的演出,年轻人的这场演出是以影像的方式纪录的,内容也是《欧律狄刻》。安托尼 要求这些演员能够判断年轻人的演出是否成功。可是当演员们坐在台下观看银幕上年轻演员表演的时候,他们内心的记忆被激发了,他们也开始表演起来了……舞台 上下,银幕内外的银幕内外(因为有两块银幕,一块是纪录年轻人表演的银幕,另一块是观看《好戏还在后头》的观众所看到的银幕),连为一体。
影片着力探讨的是戏剧的空间问题。戏剧的空间与布景都是假定性的,戏剧的戏剧性通通都依赖于演员,一台戏剧成功与否完全系于演员的表演,表演则 大多依赖台词,而不是动作。电影的空间、布景与戏剧完全相反,追求的是真实性的效果,演员是在真实环境中表演,台词只是表演的一部分。早年很多莎翁的戏剧 作品搬上大银幕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一个高度真实化的空间中采用了高度舞台化、戏剧化的台词(劳伦斯-奥利弗版的《哈姆雷特》、奥逊-威尔斯版《奥赛 罗》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原封不动的搬用了舞台化场景,黑泽明的《蜘蛛巢城》则只是使用了《麦克白》的故事与情节,台词另外编写,以适应黑泽明的真实化电 影布景)。《好戏还在后头》不管是安托尼家中豪宅的空间,还是银幕上年轻人排练戏剧的空间,或者影片中段不断变幻出来的不同空间,几乎都是舞台化的假定性 空间。雷乃想尝试的是,演员在不同空间中可不可能完成同一台戏?而这个不同空间只有电影的方式才可以给予。银幕上的年轻人说了一句台词,银幕下的演员可以 顺接着表演下去,在蒙太奇的帮助下,空间的自由转换实现了戏剧性的演绎功能。这只是影片中空间变化的一种方式。雷乃还会让银幕下演员表演的时候,利用电影 特有的特效技术,忽然使得豪宅的空间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近景、中景、特写等电影手段的使用也不断的改变着空间结构),而演员却始终在连续性的运 用台词来表演戏剧。
这还只是影片探讨戏剧表演极限的一隅,雷乃在影片行进的过程中,还利用分屏技术,让一名演员同时与两名演员演一段戏,或者两组演员演同一场戏, 这也是影像方式实现的戏剧表达的可能性。分屏还不止于将银幕分割成两块,有一场戏还变成了四块,这四块中的某一块则完全是过往的历史记忆,另一块则是当下 的现实,而这算起来也是雷乃曾经最酷爱的征引历史影像,探讨时间与记忆关系的手段。
戏剧空间与电影空间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戏剧依靠演员来演,所以必须场场戏有人,但电影不是,电影是由景及人,由人及景。如果一部电影从头 到尾,每一场戏都有人,观众会有些窒息。《好戏还在后头》的大部分空间都是绝对的戏剧化空间,只在小部分场景中出现了美妙却有些虚幻的无人风景,正是在这 短暂的时刻,观众感觉出了电影的魅力,也感受到戏剧的边界。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就是认同感问题。电影放映时,演员不在场,观众居于黑暗中,对银幕上的演员产生强大的认同感,但是即便一个观众都没有, 电影放映仍旧可以正常进行。戏剧演出,演员在场,直接在舞台上表演,与台底下的观众直接沟通,有无观众存在,观众反应的强弱,都直接对演出产生影响。巴赞 说的戏剧演出,观众与演员产生对立,就是这个意思。《好戏还在后头》对这种不同的观看机制也进行了实验,让观众感受不同的效果。参加安托尼葬礼的演员,观 看银幕上青年演员的表演,产生了认同感,他们不自觉的也表演了起来。接着就是两个状态轮番出现,或者银幕上下的演员接力表演,或者银幕下的演员自己表演, 而真正观赏《好戏还在后头》的观众就是在这种不断的认同与不认同的艺术生产机制中反复游离。
《好戏还在后头》以此对戏剧与影像互动的探索达到极限,这既是一部戏剧化的电影,又是一部电影化的戏剧。但雷乃似乎还不满足,正如片名,“好戏还在后头”,影像与戏剧的组接方式永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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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比尔盖茨在懂事会上发给与会者人手一份该帖命令仔细阅读后才讨论其他事宜的好帖532170236gfwof
雷乃用电影写的一部经典与现代电影理论
终于明白了该怎么看这个片子:)感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