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朴赞郁用东方式进军好莱坞

朴赞郁进军好莱坞的处女作《斯托克》对北美观众来说或许还是太东方了，尽管它很有希区柯克附体的气质，但处理身份、欲望与暴力时的压抑纠结，却仍是西方人永远无法意会的东方式的“虐”。太多评论指该片炫技，过于注重凿磨视听语言，但其实片尾女主角对警官讲出的话，既对全片的风格做了脚注，也是朴赞郁对好莱坞的表明心迹：“因为这会让你注意到我。”

故事本身其实很简单，父亲意外过世，突然到访的神秘叔叔为少女带来了性别意识的启蒙，也带来了暗黑秘密。希区柯克的幽灵这次在片中表现得更直接，不但叔叔与侄女这组人物关系完全向《辣手摧花》致敬，更干脆照搬了前者Charlie叔叔的名字。至于“斯托克”，则是吸血鬼之父、小说《德拉库拉》作者的姓氏，这就要讲到朴赞郁的“吸血鬼情结”。《斯托克》看起来是讲少女将家族成员的隐秘融合为自己身份的一部分、从而蜕变成人的过程，但实际上也可以被视为是《蝙蝠》的故事被换了一种讲法——— 吸血鬼(杀戮者)寻找友伴，而凡人变为吸血鬼后大开杀戒。少女India所继承的正是Stoker家族嗜血的血脉，她的成长实现了这种“承袭”。片中有一场戏，India和一个男生亲热，半途改变心意，接吻时将对方咬出血，整场戏哥特意味浓烈，月下林间苍白与阴郁的影像基调，俨然有吸血鬼电影之风。

父亲的皮带、母亲的上衣、叔叔的鞋子，是他们三个，令India长大成人得以完整。和《辣手摧花》中相同的是少女通过弒杀实现身份的自我确立，而不同的则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把Charlie叔叔当成“偶像”。她的情感方式是更孤绝、冷酷和坚强的。这也正是朴赞郁的东方式的残酷，放在西方故事中，节奏与视听都无可挑剔，但唯独情感上那种疏离与亲密、抗拒与欲望、仇恨与爱恋共生的纠结属性略有欠缺。但《斯托克》对朴赞郁影像功架的展现却是非常成功的，他的确让好莱坞“注意到”了他的美学世界和运镜功力，从片头到片尾的工整循环，更让粉丝觉得非常满足。片中的少女要带着自己的全新身份再次上路，而该片也会让我们更期待朴赞郁的下一处风景。

【原载于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