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童心》:本可能更好

电影打乱了时间线索,故事结构被分成两大块碎片,在后半程突然被缝合起来。导演采用了通俗情节剧的正统拍法,没有太多留白,这也导致内容被填得太满,仿佛狗血故事随时可能发生。
  
  一开始,观众会错以为,《广场童心》是关于两个家庭的痛苦故事:一个单亲妈妈抚养孩子生活清贫,另一家庭苦于没有孩子大战在即。然而,它们迟迟不肯交汇,叫人干着急。而电影不停地传达焦躁和无奈情绪,男女主角时不时会陷入痛苦爆发的状态,让人跟着恼火。
  
  我对电影有诸多猜想,它的模样,看起来像上世纪80年代的台湾电影,有乖巧的儿童演员,好孩子要听妈妈的话。这样的题材,再怎么拍都不会让人讨厌。我只祈求,导演不要把故事讲得太苦情。然而,《广场童心》的大人角色却总在过火表演(overact),他们自暴自弃,动不动就勃然大怒使性子。
  
  尽管对片中充斥的配乐有点不习惯,但土耳其民族乐器配乐的存在,或多或少也强调了影片所在地背景。声音设计上,《广场童心》是花了心思的。导演也强调了对声音的剪辑运用,丰富了电影语言,像结尾的最大悬念,及时被打断,切到了女主角洗刷盘子。电影到半程左右,女主角想甩掉孩子这个桥段,电影用渐强的音乐制造戏剧冲突,奔跑的对位剪辑。场面氛围到了,可观众的情绪没到,反倒有些莫名其妙。这也种下了一个悬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导演的手法失误,还是说埋下了包袱……
  
  片中还有大量的前景遮挡镜头,丰富了镜头的景深层次。男主角失意出走时,他走在逆光的世界里,完全被阴影所笼罩,对生活现状彻底失去了信心。如果可以,他想不如没有那个孩子。但有了孩子,那又意味着责任,他不能舍弃。既然孩子放不下,他索性一走了之。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疑虑,《广场童心》不会是要讲第三世界国家的阶级问题吧,不看片中还有落后文明象征的人贩子以及非法重婚。电影有涉及到一些土耳其的社会问题和保障机制的不健全,然而,这些并没有成为电影的重点,像盛气凌人的有钱佬岳父,他们成为了编剧之手的一部分。
  
  大段大段的拖拉散漫后,《广场童心》突然把焦点完全覆盖在了女主角身上。她从不笑到释怀,她从令人不解到终于放下,这等煎熬过程,确实很难做到。男主角说,眼前的一切完全不属于他。女主角也说,眼前的生活她也不想过。从不能拥有但拒绝拥有,从不属于到属于,他们耗费了六年时间,依然无法放下曾经的伤痛。但好戏要留到最后,结尾盼来了完全的爆发解决,生活终于有了亮色。
  
  回到《广场童心》的英文片名是Can,它取本意“能”的意思。整部电影围绕“能”与“不能”说事,男主角没有生育能力,导致了家庭出现裂痕,种下往后苦果。女主角无法接受养子,心结难以被打开,直到一系列事情爆发后,她才带孩子出门,像对正常母子那样,阳光明媚,不负游乐好时光。一阵抒情,治愈观众,满足而归。
  
  但事实上,它本可能做得更好。

木卫二

专栏作家,影评人。《南方都市报》、《城市画报》等媒体供稿。华语电影传媒大奖评委,华语青年影像论坛选片人。参与编著《华语电影》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