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面对现代社会都会力不从心,而这位于洛先生要比我们这些人糟糕得多。他的缺陷源于他的“好意”。他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让自己一步一步陷入更深的怪诞灾难,而这一切仅始于对某个人的单纯好意。
举个例子,他想要引起汽车修理工的妻子的注意,却无意地把爬满她家屋外的常春藤从墙上拉了下来。随后他想把常春藤放回原位,于是顺着外墙爬上屋顶,可他又如何能知道自己的脚踝会被藤蔓卡住,在常春藤又一次滑落后,发现自己大半夜被倒吊在屋子外面——硬币和钥匙配合地分批分时一件一件从口袋里掉出来,顺便妨碍了一次引诱行为。他这样的求救方式无疑太委婉了。
我猜这个教训就是:如果你想在现在这种科技时代生存,那么就不能再扮演好好先生。然而,于洛先生(这一角色在电影《于洛先生的假期》以及1959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电影《我的舅舅》中有过让观众过目不忘的精彩演出 )在雅克·塔蒂拍摄的这一部聪明绝顶的新喜剧《聪明笨伯古惑车》中不愿如此悲观的去看待,因为那样是不合乎角色性格的。于洛先生由塔蒂扮演,角色形象看起来也同原先并无二致。外套一件皱巴巴的淡褐色雨衣,头戴一顶旧软毡帽,脚穿的这双黄袜——还必须从那条过分短的九分长裤里露出来。这一次他是巴黎某汽车公司的设计总监,而他为公司设计出了世界上最没希望卖出去的野营车。方向盘下面有一把电动剃须刀,汽车的前进气门栅成了名副其实的烤肉架(这是当然了!),还有能够晚上住宿的伸缩车厢。
他们面临的挑战是要把这辆野营车运到阿姆斯特丹参加国际汽车展览会。塔蒂的公司派出了从巴黎出发的汽车运输队。公司的公关小姐驾驶着她的黄色跑车当领队。公司经理驾驶一辆顶上压了一人粗树干的旅行车,车里还塞满了将在展览会上被布置成假想森林的管子:要伪装成桦树林,还有录有鸟鸣的磁带,诸如此类的东西。于洛先生坐在载着野营车的卡车跟在后面。
塔蒂的连环创意在路上制造了一系列交通事故。这些事故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的紧密,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可于洛先生却能用他的好脾气处理这些事情且丝毫没有丢失他的泰然自若。塔蒂真是一位默片喜剧演员,他的电影由逗乐的混合型语言组成,但是电影中的人物却从不说重要的话。而且他也不用字幕,因为如果看字幕我们就会漏掉精采的视觉笑点。
这是他的视野意识——他能看到滑稽之人和滑稽之物的本来面目,你用健全的心智来看待这一切的时候,就能看到导演幽默的灵魂。比如,他对于其他司机的面部形象刻画, 无需多做解释就让我们知道汽车主人们的动作会让人联想起他们的汽车(就好像养宠物的人会像自己养的宠物)。甚至连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也会应和着车中人的性格摆动。
就应该这样。顺便提一下,这么用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也是很不错的,因为这就意味正在下雨,于是乎于洛先生的那把雨伞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都瞧明白了吗?凡事皆有用途,雨也不例外。
|翻译:马珈 / 校对:掘地三尺 @迷影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