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题目：柏林影展《圣杯骑士》
作者：Jessica Kiang
来源：http://blogs.indiewire.com/theplaylist/berlin-review-terrence-malicks-knight-of-cups-starring-christian-bale-cate-blanchett-and-natalie-portman-20150208
编译：龙猫公子
柏林影评：泰伦斯•马力克新作《圣杯骑士》，主演克里斯蒂安•贝尔、凯特•布兰切特、娜塔莉•波特曼
当你看到一个美好事物的时候，你是否曾细细掂量过它的生物电荷数？当谈论爱的时候，你是否曾想过分解它观察它的运作？而当你思考世界的时候，你是否曾渴望把难以形象的瞬间视觉化？如果有此念头，那或许你已经是泰伦斯•马力克(Terrence Malick)的粉丝了。
马力克上一部电影《通往仙境》(To the Wonder)已是大师级的杰作，而新片《圣杯骑士》(Knight of Cups)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相信也会俘虏一众粉丝的心。但如果你不是马力克的忠实粉丝，或者你认为这样一部力图将生命中的记忆、视觉、悔恨、希望和失落碎片化糅杂成两个小时的长片完全是痴人做梦，那么《圣杯骑士》可能很不对你胃口了。看过极其革命性的《生命之树》(The Tree of Life)和《通往仙境》（顺便一说，前者是我的菜但后者不是）而期望马力克在新片中尝试改变的观众们，抱歉你们要失望了：《圣杯骑士》一如既往的难懂，一如既往地充斥着大量普世、生死攸关又美丽的存在主义问题，也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不回答。
马力克用碎片化描绘了一幅散漫寂寥的画象，一定要用语言概括的话，画的主角是贝尔扮演的好莱坞编剧里克，他一直过着了无生气的好莱坞职业生活，现在又面临存在危机。他与牧师父亲（布莱恩•丹内利饰）的关系令人担忧，而与弟弟（韦斯•本特利饰）的关系又极其紧张，原因似乎是他们的小弟弟多年以前自杀身亡的悲剧。另外，他还与一众女性保持关系，扮演者都是好莱坞最漂亮的女演员们（伊莫珍•波茨、芙蕾达•平托、泰莉莎•帕尔墨、凯特•布兰切特、娜塔莉•波特曼、伊莎贝尔•卢卡斯等等），这些女性角色相继在里克身边出现，事实上，女角色们显然很好地把全片分成了一个个小章节，而那些以塔罗牌命名的小标题——“女祭司”、“高塔”、“审判”、“死亡”等等——看起来既奇怪又多余。严格来说，《圣杯骑士》比马力克之前的电影还要抽象，对话戏寥寥无几，如诗般乏味的喃喃哲语几乎充当了配乐的角色，相叠的独白淡出淡入，伴随音乐或沉默，营造出梦呓般的思哲氛围。
当然，电影不是没完没了的自说自话，中间还穿插着日常生活的戏份，比如好莱坞的戏。布兰切特出镜时间较短（布兰切特和波特曼两位奥斯卡影后扮演了里克生命中重要的两位过客），但在有限出场时间里，她成功塑造了一位极其现实主义的好莱坞女性。影片中好莱坞的场景并没有太强的讽刺性，但确实相当有趣，体现出好莱坞工业下的虚伪性：喧闹的派对和数不清的客串影星（比如杰森•克拉克酱油得连台词都没有），脱衣舞俱乐部、高档酒店套房、敞篷跑车和娇媚的日本姑娘，露天片场的电影交易，沙漠和极光，树枝丛中漫散而出的街灯，高速拍摄下洛杉矶的车水马龙——最出乎意料却最迷人的还有套着夏威夷服饰追着网球的小狗的水下镜头。
因此你也看出来了，摄影指导艾曼努尔•卢贝兹基(Emmanuel Lubezki)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尤为有趣的一点是，片中很多段落画面十分酷炫，极具动感，又运用了近乎朋克式的快速剪辑，但声音上对应的却是古典音乐——如埃尔加和格里格的作品——和闷闷低语。在大篇幅的似曾相似中，这部分段落有趣的视听差异，似乎让人看到了马力克正追求的新鲜表达手法。
可以预见《圣杯骑士》会被指责跟《通往仙境》太相像，甚至比后者还不知所云。假如你并不完全排斥本片做作矫饰的自我陶醉，你依然可以轻松找到某帧画面或某句独白来进行海量解读。事实上，当你试图思考影片中那些元素——清澈的水和阴浊的水、敞开的门和紧闭的门、父亲和母亲、朝圣者和珍珠——的象征意义之时，某种程度上你也被电影的涉指谜题所吸引了。只是，马力克并未慷慨到向观众提供解读提示，所有的谜团均没有答案。或许，塔罗的意象正是最大的解题思路，《圣杯骑士》正是摆在桌上的一副塔罗牌，每一位观众都只为自己占卜，为自己解牌。我抽到了这句独白：“你以为当你到了一定年纪，很多事情就会自然明晰——只有诅咒会如此，而生活则依旧如四溅的水花破碎迷离。”
或许71高龄的马力克回顾生命时惊讶于原来生活并无规律可循，也无特定的形态，只有散乱的碎片，《圣杯骑士》只是他赶在碎片被湮没前尽可能收集的成果。电影既非戏剧性作品，也不尽是迷失之地（其实对我来说基本如此），既没有精彩绝伦也非糟糕透顶，只有永恒的记忆轮舞，没有答案也不作结论。在生命中的两个小时里，观众们也许只会意识到，试图牢牢捉住生命的所有碎片，几乎是不可能的。
（编辑：刘昕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