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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长大成人:《少年时代》幕后

标题:长大成人:《少年时代》幕后
作者:西蒙•柯鲁克(Simon Crook)
翻译:Runbedlam

本片摘要:
片名:少年时代
上映日期:2014年7月11日
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
主演:埃拉•科尔特兰,帕特丽夏•阿奎特,伊桑•霍克,罗蕾莱•林克莱特
故事概括:德克萨斯州少年梅森12年的人生历程。

理查德•林克莱特的新作《少年时代》耗时长达12年之久,观众在164分钟里见证了主演埃拉•科尔特兰的飞速成长,从当年6年的小正太到今日的18岁的帅小伙,让我们来看看时间都去哪儿了。

片中的小细节无一不裹着时间的印记,无论从科技上来说,Xbox360和will任天堂游戏机的出现,Facebook以及智能手机的普及;还是对流行文化而言,《星球大战》前篇和《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横空出世;甚至是在音乐的选择,彼时主导着市场的还是Coldplay,小甜甜布兰妮,Arcade Fire以及Daft Punk。这些都在默默提示着时代的变迁。

说起《少年时代》,“时间”一定是个躲不开的话题。这部在本届柏林影展上大放异彩的作品其实早在2002年就开拍,并直至今年才结束。这种长达数十年的拍摄周期对于导演来说可谓是一种修炼,要么走火入魔,要么炼就天下无双。理查德•林克莱特对这个叫梅森的6岁小毛头编年史般的记载在电影界绝对是前所未有。当然结果着实令人欣慰,《少年时代》堪称奇迹一般的存在。
这个奇迹的创造者林克莱特和他的电影一样,低调且有内涵。和那些一天到晚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吸引你注意的人不同,林克莱特像一柱香那么平静。我们见到他时,他正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那种自然流露出幽默感让我产生与禅宗对话的错觉。当我们聊到“爱在三部曲”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想过如何结束这个故事。林克莱特这么说。“我一直想致敬一下《爱》(译者注:哈内克导演作品),不过是用喜剧的方式,比如主角二人在等待安乐死的时候还依旧那么话痨。”
《少年时代》令“爱在三部曲”都相形见绌。它是林克莱特坐在电脑前时的灵光一现。“那个时候我刚满40岁,我特别想拍一部关于童年的电影,可我并没有像《四百击》那样,有如此特别的记忆,所以很难去选择一个特定的时刻来呈现。不过我转念又想,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压缩呢,每年都拍一点不就好了吗?”
林克莱特所计划的是一部“出格”的电影,故事来源于他成长的烦恼,父母过度保护,学校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有诸如做小饼干这样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的琐事。“像初吻这样的时刻既无法忘怀,又不愿让人再次提起,我想在这方面做下突破,如果一部有关成长的电影没有这种类似的情节,那我也只能说青春都被狗吃了。”在规划整体故事时,林克莱特首先想到的是结尾,甚至想好了最后一个镜头,然后再倒退回去思考之前的情节。可以说,《少年时代》全无循规蹈矩之处。
纵观影史,这种角色和演员一同成长的故事已有过先例。《四百击》之后,特吕弗将安托万的故事在4部电影中延续了20年,主演让-皮埃尔•利奥德甚至成为了导演的密友。(见下图)另一部最初由迈克尔•爱普特执导的英国纪录片《人生七年》也是如此,时至今日,拍摄已达半个世纪之久,片中人物的表现也是愈加自然。尽管如此,无论是从切入的视角,演员的表现,还是导演的野心来看,它们距《少年时代》还差的很远。
让人感到惊喜还在于,林克莱特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的拍摄“快照电影”。他的故事大都发生在一天内(《年少轻狂》,“爱在三部曲”,《都市浪人》)。在林克莱特看来,“时间”这个概念在电影里是独一无二的。在电影,在这个幻想中,时间是观众感受到的最真实的东西。故事可以是虚构,而岁月却真切地在眼前流逝。《少年时代》就是那么的真实。
我第一次见到 埃拉•科尔特兰时,他的一生粗粗从我眼前略古。看着梅森在荧幕上长大,我不禁想要照顾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科尔特兰沉着谦逊,和那些傲慢孤僻的童星截然不同,他边捧着麦片粥边和我们聊天,完全没有一点儿架子。
影片开始招募演员的时候,科尔特兰只有6岁,他隶属于奥斯汀的一个经纪公司,做过配音,也拍过几个广告。他曾反反复复面试了五次才最终被确定。“他有些胆怯,还很腼腆,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导演如此回忆说。科尔特兰在试镜时所表演的是影片的结尾。“当我到他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就是他了。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但谁能对着一张十岁孩子的照片想象他成年后的样子。无数的孩子来试镜,埃拉却看上去那么神秘。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兴奋的在于,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取悦我,逗我开心。”
在家庭成员的选择上,林克莱特就没考虑那么多。梅森的姐姐直接让给自家女儿罗蕾莱,父亲的位子留给了老搭档 伊桑•霍克。而对于片中好强而又暴躁的母亲一角,导演一早就想让帕特丽夏•阿奎特来演。据说开拍前阿奎特遭到了导演的“疯狂追求”。
“他简直太好玩了,他来找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恩,厄,帕特丽夏,我就想说,就想知道接下来的十二年里你是什么计划。’” 阿奎特学着林克莱特吞吞吐吐的语气,止不住大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他的脑残粉!答应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甚至没问是拍什么片子!”
2002年夏天,这部史诗巨制开拍。林克莱特花大把的时间用来思考下一年的拍摄内容,只留下短短五天进行拍摄。
当我们问及拍摄首日的场景时,科尔特兰有些走神。“他们没拍什么特别的。我记得有个场景是我和朋友骑车,然后一起掉沟里了。我还很纳闷,为什么就拍这么普通的事情。”
科尔特兰最喜欢的段落竟然是梅森的一段痛苦回忆。片中,梅森被强势的继父强迫剪发。因为这段,科尔特兰竟留了三年头发,当头发剪掉时,他高兴极了。
每年开拍之前,科尔特兰和林克莱特都要见四次面。林克莱特会指导科尔特兰如何把握梅森这个角色。“不过也是,一个13岁的小孩怎么知道用何种姿态和女孩子调情呢。那是我完全不懂。”科尔特兰说。
科尔特兰意识到自己长大时,剧本上的要求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多了。“对于小演员来说,你当然要掌控他,告诉他怎么做。但是到了后来, 埃拉与我平起平坐了,他有权决定人物的发展”。导演说。所以到了后来,埃拉迷上了摄影,林克莱特就把这点放在了梅森身上。同样的,不论烫发,打鼻钉,还是在脸上做纹身,科尔特兰都事先与导演商量,故事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走向。


《少年时代》拍摄的12年中,剧组从未陷入停滞。没有人去整容,也没有人死于奇怪的事故,更没有人退出。只有在开拍第四年时,导演爱女罗蕾莱曾要求父亲杀死自己的角色。
“哈哈,是她自己要求的”。林克莱特说。“她六岁时就在《半梦半醒的人生》中露过脸,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她。她一直闹着要演电影,就算只在背景里捉只鸡她都愿意。她也经常来探班。”林克莱特说道这里沉思了一会儿,看起来有点小心思。不过,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准儿他就在计划一部电影,叫《在背景里捉一只鸡》。
整个访谈的过程中,科尔特兰一直用“他”,有时也用“我”说他的角色,却单单没有用“梅森”。当一个的成长经历被这么详细的纪录下来,潜意识里,科尔特兰也许并不那么熟悉这个角色。
“这可能也是这个角色最喜怪的地方。他可以是你,是任何人,但偏偏就不是我,他和我完全不一样,尽管这部电影里到处都有我的影子。”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主创的身上。 帕特丽夏• 阿奎特在谈及母亲奥利维亚这个角色时说她是“几个人的混合。”导演对此说:“这个角色不做作,也没有那么多戏剧性。人物很大程度上是由演员来塑造的,比如奥利维亚这个角色就包含了我的母亲, 帕特丽夏的母亲, 帕特丽夏自己和《少年时代》中设定的母亲四种不同的性格。”
导演对于“记忆”也有不同的看法。“我一直觉得,就算电影的内容是关于过去,但我们所拍依旧是“当下”,这一刻发生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保姆,和我的父亲去沃尔玛。的确,这些细枝末节不能称的上什么,但这些小事是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少年时代》就是由碎片所搭建的。想象一下你就是10岁的梅森。在课堂上,你和喜欢的姑娘偷传纸条,她是你的初恋。后来,时光飞逝,记忆却如胶片一般,历久弥新。
其他演员在拍摄中也有故事发生。阿奎特说:“有好几次,我和伊桑聊起一些细节上的处理,但之后我们又全部忘了”。比如我俩的相遇?女佣要叫什么?我父亲是做什么的。”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少年时代》是一个家庭故事,但对于饰演母亲的阿奎特个人而言,是一次转型。“我20岁就当了妈妈,但对于我的事业 却一无所知。我一直陪伴我的宝宝。但是奥利维亚这个角色不一样。但如果一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打我孩子,我也会做出和奥利维亚一样的选择,毫不犹豫地撞他的头”
12年又39天,2013年10月,影片终于杀青了。最后一幕正如导演所计划的一样。“那天,真的是。” 卡尔特兰回忆说,“所有人看上去都好累,和其他拍摄不同,每个人在其中倾注的情感都是无法估量的。在最后一天大家集体爆发。这些人陪我走了这么久的人生,最后我们一起在山顶上看日落,抱头痛哭。”
“在最后一个镜头里,埃拉点了一杯酒,我真的有些怅然若失。”林克莱特说。“这种结束的感觉并不是失落。它好像太阳下山的那一刻,或者换一个有些奇怪的说话,这就好比你处于一个极端安静的环境中,所有的寂寥都像潮水般涌来。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我和埃拉紧紧拥抱了足足九分钟。大多数电影杀青后大家都会说‘那我们回头见吧。’而那时我想说的确是‘妈的,怎么就这么完了。’”
“看这部电影就像是看着时间慢慢燃烧成灰烬,经历了这么就的拍摄,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说,这部电影造就了今日的我,它对于我有特殊的意义。” 科尔特兰说道。
十岁时的科尔特兰特别讨厌导演。去年12月,当他第一次看到粗剪版本时,他终于明白当初厌恶的理由。“我那是就觉得等我长大后看十岁的我一定会发疯,而事实也是如此,这部电影看得我天旋地转,我始终处理不好它所带给我的情绪。”
如果阿奎特可以掌握大权,那么《少年时代》一定不会上映,它会作为家庭录像带世代珍藏。“我太喜欢它了,我实在不想听那些脑残的评论,观众不会理解的。”和科尔特兰不同,阿奎特是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和1200位观众第一次看成片。“看着所有人在大银幕上出现太让我兴奋了,我听到有孩子说“这就是我哎”,也听到有父母说“天哪,和我们一模一样”。难道还有其他美国导演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少年时代》上映之前,卡尔特兰还在他叔叔的公司兼职做一名设计师。而现在,在伊桑•霍克的指点下,他准备进军演艺界。片中有这么一句“人们都说,我们要抓住那些精彩瞬间,殊不知,其实是这些瞬间铸就了我们短暂的一生。” 卡尔特兰便是如此,他说:“我从电影中学到的最重要的就是,苦苦寻找的,其实就在眼前。”
最后,我们还是问到了续集的问题。林克莱特鼓起腮帮,好像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埃拉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大家都懂的,然后。。恩。”他想了几秒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其实可以这样的,梅森毕业了之后,跳上了一列火车,认识了欧洲姑娘。”

一生的角色
埃拉•科尔特兰并不是唯一一个和其角色一同长大的演员,接下来为大家盘点那些戏里戏外同步的角色和演员。

1.作为安托万的让-皮埃尔•利奥德
大概没有人可以比让-皮埃尔•利奥德在银幕上的老去更加真实可信了。15岁时,他在特吕弗半自传体电影《四百击》(1959年)中以安托万一角出道,此后的数年间,安托万的故事在《安托万与柯莱特》中得到延续(1962年),并终止于《爱情狂奔》(1979年)。让-皮埃尔•利奥德就这样在光影中笨拙地度过了他的少年和中年,若不是1984年特吕弗的去世,他作为安托万的人生将一直前进直至双鬓斑白。

2.作为“快手艾迪”的保罗•纽曼
早在保罗•纽曼35岁时,他就在《江湖浪子》(1961年)中扮演一名初出茅庐的桌球赌球师艾迪。在片中,新人艾迪就挑战来自明尼苏达的传奇胖子(杰基•格黎森饰演)。25年后保罗•纽曼在马丁•斯科赛斯的《金钱本色》(1986年)中重出江湖。艾迪的手法还是那么迅捷,却终究抵不过岁月,头发灰白,略显发福。他在续集中与汤姆•克鲁斯所饰演的球场新秀一决高下。

3.作为哈利•帕尔默的迈克尔•凯恩
迈克尔•凯恩在而立之时曾连续出演了一系列由连•戴顿小说改编的电影—《伊普克雷斯档案》(1965年),《柏林葬礼》(1966年)和《亿万头脑》(1967年)。他在片中出演顽强冷静的英国警探哈利•帕尔默。90年代中期,帕尔墨警探又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在《北京特快》(1995年)和《特工风云》(1996年)中,迈克尔•凯恩依旧那么帅气,故事却只能说是狗尾续貂。

4.作为“执法悍将”怀亚特•厄普的詹姆斯•加纳
38岁的詹姆斯•加纳在《龙虎山决斗》(1967年)中扮演怀亚特•厄普,一名西部警长。在片中,厄普冷静地将黑帮绳之以法。过了整整21年后,1988年,厄普在《落日》中重新启航。这次的故事则锁定在了20年代的好莱坞。已经退休的警长摇身变为电影的技术顾问,他与西部电影明星汤姆米克斯(布鲁斯•威利斯饰演)携手作战,开始新的冒险。

5.作为葛莱哥里•艾得伍德的约翰•戈登•辛克莱尔
辛克莱尔本色出演喜剧大师比尔•福塞斯的作品《葛莱哥里的女友》(1981年)时,他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少年。1999年,福塞斯和辛克莱尔再次携手(译者注:《葛莱哥里的两个女孩》),当年的少年已为人师表,却还是与周遭格格不入。演员本人也再此之后将自己的名字从戈登•约翰•辛克莱尔改为约翰•戈登•辛克莱尔。

【本文已发表于星美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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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阿奎特可以掌握大权,那么《少年时代》一定不会上映,它会作为家庭录像带世代珍藏。“我太喜欢它了,我实在不想听那些脑残的评论,观众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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