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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arino:温特伯格重新浮出水面

Foto:Per Arnesen|Sandrew Metronome

tati: ★★★★★☆

丹麦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Thomas Vinterberg)已经沉寂了很多年,尽管他柏林电影节上《潜水艇》(Submarino,2010)首映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拒绝承认这部电影是他的一次“东山再起”,但是当我们回顾他早期的作品,就会发现《潜水艇》是自他从丹麦电影学院毕业之后一次真正的回归之作。在电影表现的主题上《潜水艇》延续了他的毕业作品《最后一轮》(Sidste omgang, 1993)和之后的短片《后退的男孩》(Drengen der gik baglæns, 1994),他重新开始聚焦于男孩成长的故事,而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电影《潜水艇》是温特伯格改编自丹麦青年小说家约纳斯•T•本特松德(Jonas T. Bengtsson)的同名小说。“潜水艇”原为一种酷刑的称呼,就是将人头部长时间按进水中。小说中依此作为题目主要是用以比喻主人公们拼命得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水面,以求得呼吸生存的权利。评论这部电影,我首先想到了这种生存状态下人们的两种结局,死亡或者新生,以及选择两种结局过程中的沉沦和挣扎。

潜水艇用一个充满温情的序幕开始了电影中的第一个死亡。在这里新生婴儿的死亡成了一种象征,那就是在社会底层的这种悲剧随时随地可以发生。而之后潜水艇中每一段情节的核心也都是围绕着一次次的死亡进行。婴儿的死让兄弟俩从此陷入自责中难以自拔。潜水艇中的尼克(Nick)是个成人,但他其实就是温特伯格《后退的男孩》中安德森成人角色的一种延续:对于兄弟的死无法释怀的悲痛。

电影中第二个死亡角色是他们的母亲(醉酒淹死的,同样呼应了“潜水艇”的隐喻)。这次的葬礼是尼克兄弟俩电影中两次重逢中的一次。这次重逢既改变了尼克弟弟的生活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直接导致了他走向死亡的过程。而电影中另外交待的尼克弟弟妻子遭遇的事故也是尼克弟弟无法得以新生的外因之一。“我只为我的孩子。”这是他唯一一个求生的意愿,也是他铤而走险企图用自己作为代价换得儿子以后丰衣足食生活的原因。

同样的死亡的主题在温特伯格之前描写男孩成长的电影中比比皆是。《最后一轮》中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男孩、《后退的男孩》中米凯勒遭遇的车祸、《晚宴》(Festen,1998)中克里斯蒂安妹妹的自杀以及《亲爱的温迪》(Dear Wendy,2005)中与整个社会抗争的那帮孩子们。《潜水艇》中温特伯格几乎集中了他以往电影中的死亡场景,安排在不同的段落中用以推动情节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死亡发生之后活人的那种悲痛和歉疚依旧一脉相承,而《潜水艇》将死亡也从《晚宴》《后退的男孩》等家庭的悲剧放大到了《亲爱的温迪》的社会背景中,从而使《潜水艇》拥有了一定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力量。电影中没有任何一个死亡是自然发生的,或多或少都归咎于这个外部的社会环境。

在提到《潜水艇》的批判现实主义元素时,电影中还运用了两个对比镜头。尼克在街道上看到电视中访谈节目中衣冠楚楚的主持人和浓装艳服的明星们的嬉笑,而另一个场景是尼克弟弟在注射毒品后电视屏幕上同样的场景。同一个时间里,当两兄弟在“潜水艇”折磨的求生状态下为求得呼吸而挣扎时,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部分人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温特伯格曾经说过,尽管同在哥本哈根,但是《潜水艇》中人物的生活环境是他之前所不了解的。不过难能可贵的是,电影中他能够用这么一个场景将“我们|他们”这种边缘人生活状态作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处理,并且非常具有震撼力:一个被主流社会所遗忘的角落中悲惨的人生。

《潜水艇》中面对这种艰难的生存状态,挣扎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最基本的吃饭问题。与此同时,在通过花开两枝表现尼克和他弟弟不同生活轨迹的同时,电影聚焦于尼克悲天悯人的责任心。我们当然明白这是由于刚经过“洗礼”的年幼弟弟的死给他造成的影响。于是电影中他对于责任的恐惧用一种强悍的表面来进行掩饰,并且试图通过自闭和酗酒得以逃避。但不管是将母亲的遗产全部交给弟弟,还是为亲如弟弟一般的伊万顶罪,都证明了尼克这种责任感的存在,并且这是这种强烈的责任感才让他在弟弟自杀后重新焕发新生的动力,因为他需要负担起抚养和他意外死去的小弟弟马丁同名的侄子。

温特伯格曾经提到说在阅读《潜水艇》小说时被小说中那种直接到位和富有冲击力的语言唤起了作为导演早年的一些冲动;之后他在选择《潜水艇》电影剧组成员时,也开始倾向于能够实现他这种“冲动”的一些年轻人。不管是合作编剧图比亚斯•林德霍姆(Tobias Lindholm )还是摄影师夏洛特•布鲁斯•克里斯蒂安森(Charlotte Bruus Christensen),《潜水艇》都是他们初试莺啼的处女作品。或许正是由于和这帮年轻电影人的合作,让温特伯格找回了当年创作的激情,突破了他自己持续几年低潮带来的困境。

《潜水艇》中的开头和结尾都是两兄弟为小婴儿洗礼,它证明了一个奇迹的发生,那就是尼克有机会重新从头开始。或许在这里正是托马斯•温特伯格对自己导演生涯新开端一个希望。

链接阅读:
【柏林电影节影评】《潜水艇》:挣扎不到水面的人

tati

旅居丹麦,深度影迷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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