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男孩》(Phantom Boy,2015)绝对是那种名不见经传很快就被遗弃、完全遗忘的影片。基于业界良心,我觉得年末选十佳影片大概非得把它选入不可。导演挂名两个,此二君前一部合作的《猫在巴黎》(Une vie de chat,2010)当年也没引起什么注目,虽说当年我也把它选为年度影片。新片在风格上没什么不同,但在故事上似乎寻找到更适合这个风格的一个。
幸好,编导找到了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男孩因病而发展出灵魂出窍的能力;虽然有时间的限制。但男孩发展这个能力是要干嘛呢?
原来,在同城另一个角落,有一个鲁蛇警探,他虽敏感度十足,但这里并非纽约,容不下一个动画版的麦克连,因此,他的长官对他的不满可以直接展现出来:把他发配边疆;纵使,在那里他依然可以惹事。惹事的亚历克斯也吃了苦头,把腿摔断了,其实应该伤得颇重,所以差点灵魂出窍死了,是里欧的灵魂把他救了回来,而天赋异秉的他,也是唯一在接受里欧帮助后醒来还能记得里欧的人:意味着两人注定要相遇。
好了,在我们的英雄们相遇后,接着就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透过里欧的灵体冒险,导演们再一次尽情处理柔化的身体,这个在前作《猫在巴黎》里头是放在功夫很好、身体很柔的窃贼身上,尽管,这位窃贼实际上是影片的英雄之一;这回让灵体里欧这么干就太适合了。这也是为何,亚历克斯的身体这回相对僵硬……事实上,他大多数的时间根本不良于行!
这么想起来:一位只能看不能摸的灵体代表了眼睛,一个有犯罪敏感度且秉赋很强的鲁蛇警探,这下无法行动,那么打击犯罪的工作要交给谁?
我们别忘了,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在《后窗》(Rear Window,1954)不是已经制造了一对完美的组合?一位裹石膏不良于行但也同样有犯罪嗅觉的摄影师,搭配起勇敢求爱却不爱冒险的模特女友,便能差强人意地破了一桩凶杀案。
好吧,假如希胖的名气还没大到引动让诸位看官去看《后窗》,那么晚近一点的《神秘拼图》(The Bone Collector,1999)大概有看过或听过吧?导演我也不熟,但两位主演应该都不陌生。这一对《后窗》变体,一位不良于行的犯罪心理专家,加上大无畏女警探的破案组合,大概也就直接成为《幽灵男孩》的参照。但考虑到说后来帮忙破案的女记者玛丽的身分与某些观点与亚历克斯有巨大的不同时,才觉得似乎还是拉到美式脉络可能比较容易理解。
好吧,不管编导参照了谁,这种组合都不难达成:这里有男、有女、有小孩,我们还差什么?
与前作的差别是,这回动物倒成了反派了,小狗鲁夫斯之前在《猫在巴黎》中只是隔壁那讨人厌的爱吠小狗,这回可成了大反派中的第四成员。看来编导应该是爱猫人士?说到反派成三人,这也算是希胖公式?
不过,跟美式影视也不尽相同的是,法国动画片中的坏蛋经常也有着心碎的过往,大坏蛋是个有着一张破碎-拼贴脸的可怜老头;但他却扬言要炸毁这座城市……纽约。一座操着法语的美国城市。
最后总该来讲一下这部很有美国普普风艺术气息,再加上一点表现主义(多来自绘画而非电影)的影片,最迷人的设定了。这是在片头就揭示的质地:里欧是一位很爱讲故事的男孩,在住院前,天天给妹妹讲故事,光这一点就让影片伊始便掳获我了。因为我们后来在一场戏里头,还看到善解人意的妹妹,自己躲在角落里,假装里欧正在她旁边给她讲故事!(我已热泪盈框。)
也就是说,“说”成了这部片很重要的系统。因而编导才刻意将几种感官给分开,并以这些人物的基本设定来以具体化的方式分配这些感官。里欧能看、能说,却不能出力;亚历克斯能思考、能下判断,却到不了现场,他只能透过里欧的转述;假如里欧没有一开始给妹妹讲故事的这些累积的话,是无法精准传递现场实况的;至于记者玛丽,她能写、能思考,并且可以到达现场,但她基于女性的生理,无法直接对敌,并且,也基于职业需求,她的着眼点也与亚历克斯不尽相同,这才制造了某种分隔两地的欢喜冤家这种性质得以呈现,里欧则因此既是自己又经常含混着亚历克斯。三种声音,在他们成为一个小队之后,便不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超越观众当就眼前画面所得的影像信息。
影片有它一点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收尾。里欧看似超时未归而失去了灵体,最后却还是苏醒了。看似是妹妹反过来给沉睡的他读诵故事,把他给唤回的,但尽管这样也做到了首尾呼应,但是却有点违背了影片自身的设定。看在观众应该无一不希望能happy ending的份上,只能勉强接受这个happy end;但这种低层次的招总不能经常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