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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萨利机长:约翰·韦恩似的老派英雄

《萨利机长》(Sully,2016)海报(预告版) | 来自网络

在2009年将一架客机降落在纽约的哈德森河上之后,切斯利·“萨利” ·萨伦伯格(Chesley ‘Sully’ Sullenberger)成为了一名国际英雄。

如今汤姆·汉克斯(Tom Hanks)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的新片中扮演他的角色,而他在此谈论了这段经历如何改变了他。

前商业航空飞行员切斯利·萨伦伯格:“我知道人们将会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争论我是对的还是错的”。图:《观察家报》苏琪·丹达(Suki Dhanda)| 来自网络

用其超乎寻常的沉着声音,机长切斯利·B·“萨利”·萨伦伯格三世(Chesley B ‘Sully’ Sullenberger III)跟我谈论着气流。

他说,一些普通民众经常告诉他气流使他们多么不安,尽管他完全不像他们这般担忧,但他完全理解这种情绪。毕竟在天空中,我们将对自己未来的掌控,交于了一个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

此外,大多数人几乎对飞机的构造一无所知,更不用说那些为了让飞机置于云际,而演练了无数次的系统。我们完全不理解空气动力学,所以当这个装载我们穿行的长金属管道开始晃动颠簸的时候,我们的心跳加速、手掌变湿热也就不奇怪了。我们是会慌张的人类,尽管那个坐在靠过道座位上的人,正若无其事地阅读时代杂志——我们中的一些人很努力地尝试不将恐惧表现出来。

在咖啡桌的另一侧——伦敦西部克拉里奇的一间套房里,这里的艺术品装饰渲染着和美国空军一样的蓝色——萨伦伯格盯着我的眼睛。

“现在”,他说道,“我有一些关于气流很具体的建议,以及你可以怎样重新思考这件事。”短暂的停顿……

“下一次你乘坐汽车的时候,我想让你闭上双眼,并完全集中于路上的每一次颠簸。然后将它们都记录下来,并想象你正在阅读或者吃饭。”又一次停顿……“这会有些困难。事实上,一次普通的车程几乎要比所有的航行都更颠簸。但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们知道司机是谁,并且这种场景是我们熟悉的:我们知道汽车如何运转。”

他的声音稍稍上扬,就像励志演说家那样。“飞机在设计时就考虑要应对最糟糕的气流了,并且在这基础上还有50%的安全保证。另外,飞行员接受训练以确保在他们可以的情况下去躲避气流,并通过改变速度和飞行高度来完成。他们会照顾好你的。飞机不会破裂的。这只是暂时的不便而已。”

这让我镇定一些了吗?是的。在这种状态下,他是像催眠一样迷醉的。但想要不笑也是很难的。要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足够聪明,将他的新片命名为“这只是暂时的不便”就好了。

工作现场照,伊斯特伍德(左)和汤姆·汉克斯(右)| 来自网络

在2009年1月15日,飞行员萨伦伯格成功地将他的空客320客机降落在纽约的哈德森河之上。在从拉瓜迪亚机场(译者注:美国纽约三大机场之一)起飞后不久,一群鸟撞上飞机并使所有两个引擎报废,萨伦伯格拯救了机上所有155名乘客和机组人员的生命。

自然地,这部受他的故事启发而拍摄的电影,《萨利机长》强调了他在那天展示出的英勇。毕竟,这个人两次从一架快速下沉的飞机里走进走出,以确保在他将救生筏松绑之前没有人还留在机舱里。但这个人不管是银幕上还是真实生活中——萨伦伯格的内心深处都是一个固执的老派传统英雄,在公开展现自己情绪方面,完全是一个极简主义者。

基本上,他就是一个有手机和登机箱的约翰·韦恩(John Wayne,美国演员,以饰演西部片硬汉著称)。比如说,如果你问他,在飞机落入冰冷的河水中之后,他会对副机师说了什么——显然电影的编剧有些夸大了他的沉着,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上一次我听到这些话,正是从汤姆·汉克斯口中说出,而我正用一份《标准晚报》Evening Standard 给自己扇风,以防止热晕过去。译者注:《萨利机长》于2016年10月的伦敦电影节在英国首映

艾伦·艾克哈特(Aaron Eckhart)和汤姆·汉克斯在《萨利机长》中 | 图:华纳兄弟

在银幕上回顾这些事件是什么感觉?

萨伦伯格和他的妻子及两个女儿是去年7月份在加州的一个制片厂里第一次看了影片。“那是很情绪化的时刻”,他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或者激昂。“我们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平息下来,才能用言语来表达。我们在伯班克(译者注:伯班克靠近好莱坞)看的,然后飞回到三藩市。等到我们在家里吃晚餐的时候,我的小女儿在一段沉默之后说道:我们要谈论一下这件事吗?然后我们就谈了。我们的讨论是美妙、动人的,在有些时候也挺搞笑的。”

影片是准确的吗?

“是的。大家都努力地还原真实。那种精细度对我来说太惊人了。他们想知道:你的戒指是什么样的?你戴什么样的表?当你在驾驶舱坐下时你会脱下外套然后把领带放松一下吗?我甚至还带着克林特,汤姆和艾伦(饰演副机师斯凯尔斯 Skiles)在飞行模拟器里让他们熟悉驾驶舱的环境。电影里的飞行场景是非常真实的。”

尽管影片内容一部分是基于萨伦伯格2009年出版的回忆录《最高的职责》(Highest Duty),它却讲述了更多的故事。

《最高的职责》图书封面 | 来自网络

这本书是在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National Transportation Safety Board, NTSB)——即,美国国会授权调查飞行事故的机构——完成他们对迫降的调查之后出版的。这次调查现实中持续了大约15个月,但在电影里似乎只花了几天的时间。

在事件发生之后的很短时间内,萨伦伯格就被媒体广泛地冠以英雄的称号。笔者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从没想过还能以其他眼光去看待他。然而在幕后,机器在转动。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哈德森河上的奇迹,但他那天做的决定是否正确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定论。他拯救了众人的生命,但却损毁了一架飞机。调查人员认为他们的模拟器似乎显示他本可以安全回到拉瓜迪亚机场。他们还一度认为,飞机的引擎只有一个无法正常运转。

他当时对整个调查有多紧张?

“开始的时候是非常紧张的。首先,事件带来的创伤是非常强烈的。我们当时都遭受着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我的脉搏和血压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很高,而我一开始只能一次睡30分钟。加上调查的不确定性和对我职业名声的潜在威胁,当时那段时间是很艰难的;但我们都得存有我所说的现实乐观主义,(保持住这个信念)我们就会胜利。”

在涉及到的几个团体里,有全美航空公司,也就是萨伦伯格工作的地方;空客——飞机的制造商;还有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FAA),负责管理美国民用航空的机构,他们都保护着自己的利益。而美国航空飞行员协会(US Airline Pilots Association)则代表着他不知疲倦地工作。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调查人员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们的目的是支持真相和事实,且会为此追寻到任何地方。我们的职业名声是可牺牲的。我只是一个个体,我确信,如果需要的话他们会让我来顶罪的。”

在全美航空的飞机掉入哈德森河之后,乘客们站在机翼上 | 图:路透社布兰登·麦克德米德(Brendan McDermid)

最终,在对事件的模拟还原的情况下,成功将故障飞机带回到拉瓜迪亚机场的测试飞行员,被揭露提前对整个操作演练了很多遍。在此事被知晓后,萨伦伯格的反应时间——产生于和测试飞行员完全不同的无准备状态——被考虑了进去,并导致他们的模型失败,而飞机也在模拟中坠毁。调查人员最终确定,萨伦伯格确实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书面上看来,萨伦伯格似乎有时间思考并权衡他的选择,但其实他是没有的。

看看全美航空1549航班和空中交通管制在那个决定性的一天的谈话记录,你就会看见,所谓的“时间”,在这个语境下,接近于一个累赘的词,和一张地图一瓶香槟一样毫无作用。

全美航空1549航班在15时25分09秒时起飞,鸟群的撞击发生在15时27分11秒,而飞机在15时30分43秒时迫降。换句话说,在引擎报废抑或在哈德森河中降落之间,仅仅只有3分32秒的时间。今天早上——我略显虚弱地看了他一眼,而他回应我的是可以叫做“亲切的同情”——我离开家的时间都比这长。

他能描述这3份32秒吗?

他点头,但我不确定他真的可以,除非他确定死亡现在是他最后会想到的事情。在那一瞬间,本能反应是他接受过的训练,然后是他的性情:“我想到解决我们所有的困难,而且我自信我们能够做到,尽管在最开始,我无法告诉你我们最终会怎么做。

当我知道我的唯一选择就是那条河之后(拉瓜迪亚机场和蒂特波罗机场由于太远而被排除了),我就坚持那条路了,没有动摇。我知道这意味着牺牲这架飞机。我知道或许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人们会争论我是对的还是错的,但那并没有困扰我。我没有让这些来干扰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没有一刻考虑过我的家人或者其他任何外在的事情。我是在开飞机,而且我开的还不错。”

萨伦伯格于1951年在德州丹尼森市出生,他的父亲是一名牙医。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就想成为一名飞行员——在八岁的圣诞节清晨,父母送给了他一架飞机模型,他的喜悦在照片上显露无疑——并且在受教于一名喷洒农药的飞行员后,于16岁完成了他的第一次独自飞行。

1973年,他从美国空军学院毕业,并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尽管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战斗,到了1980年,他成为了一名商业航空飞行员。

8岁的萨伦伯格在圣诞节清晨收到一架飞机模型。在那个年级他就已经知道他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 图:作者哈珀·柯林斯(Harper Collins)

到2009年时,他已经在战斗机和客机的驾驶舱待了超过40年的时间。他仍然热爱他的工作,但是从2001年9月11日开始的业内的裁员,让他有些沮丧。在他开始那段最终以1549航班的迫降结束的四天行程之前,他给自己做了两个三明治,一个火鸡肉的,一个花生酱的。

航空公司已经不再给它的飞行员和乘务员提供饮食了,就算是更长的航班也一样。而那天下午事故调查人员问他的几乎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他的血糖指标。

他的行程本应是从夏洛特到匹兹堡,在那里他和机组人员将会停留10个小时,然后再从匹兹堡、夏洛特到纽约的拉瓜迪亚机场,最后再回到夏洛特。

在最后那段行程开始时,他的心情是很雀跃的。他和斯凯尔斯——他之前从来没有一起飞行过的飞行员——已经把那天早些时候失去的时间弥补了回来,雪也停了,而他打算从夏洛特乘坐回到三藩市的飞机显示为正点,并且还有一个座位。看起来他会在他的妻子罗莉和他的两个女儿凯特和凯利就寝前回到家中。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大概95秒,还没有到达3000英尺(译者注:一英尺大约是0.3米)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群组成V型的加拿大飞鹅。这种鸟最多可重达18磅(译者注:一磅大约是0.45公斤),翼展可达6英尺。当时没有时间(又是这个狡猾的词)做出任何反应。飞机正以每秒316英尺的速度飞行,和那群鸟大概只相距一个足球场那么远。

驾驶舱的声音记录仪捕捉到了以下的对话

“鸟!”萨伦伯格说道。“天哪!”斯凯尔斯说道。在这之后就是砰砰的重击声,然后是震动的声音。“噢,靠!”斯凯尔斯说道。“噢,是的,”萨伦伯格说道。又一个响声:飞机的引擎出了变故。“糟糕”,斯凯尔斯说道。

在这次飞行之前,萨伦伯格大概撞过鸟群3、4次,而它们甚至都没有在飞机上留下凹痕,但这次是不同的。他能听到引擎在抗议,发出一种异常的震动,这预示着里面精密调试的机器的损坏,并且还有烤焦的鸟类的恶臭。

几秒钟后,他和斯凯尔斯感觉到了一次突发的、两边对称的推动力完全丧失。然后是可怕的静默。他们现在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棍子被挡在移动中的自行车轮轴里。在他多年的飞行员生涯里,他从没有损失过哪怕是一个引擎。而今天,看起来他两个都失去了。

《萨利机长》剧照 | 来自网络

“我的飞机,”他对斯凯尔斯说道。“你的飞机,”斯凯尔斯回应道。这是标准规程。萨伦伯格现在掌控着一切操作,而斯凯尔斯(他在此之前在驾驶飞机)则负责紧急情况清单。

信不信由你,他现在需要在飞机的快速参考指南里查找这个清单。幸运的是那些人之前至少想到了把它叫做“快速”。

现在飞机正以超过1000英尺每分钟的速度下降。如果你无法想象这个速度——相当于一部电梯以每秒两层楼的速度下降。在鸟群袭击过后已经过去了21秒钟。“求救!求救!求救!”萨伦伯格对帕特里克·哈登(Patrick Harten)说道,后者是1549航班的指定空中交通控制员。

在拉瓜迪亚机场,能以最短距离到达的跑道已经被清空了,但那没有用。

“我们做不到,”萨伦伯格说道。“我们可能得落在哈德森河里。”在那种情况下,哈德森河似乎是相对“好客的”:它足够长,足够宽,也足够平滑。另外,它就在眼前,可以到达。

飞行模拟器无法让飞行员训练水上着陆。但他还有其他什么选择呢?他现在对飞机的垂直路线唯一能控制的事情就是倾斜度——它的鼻子抬高或者降低。

萨伦伯格的目标是保持一种倾斜度,这样能产生一个合适的滑行速度,并使用重力提供飞机的前行动力,用机翼滑过空气以产生升力。

在他撞上水面(那时他会最终将鼻子抬到最高)——的90秒前,他通知了乘客:“这是机长,”他说道,“准备抵御冲击”。

指示乘客做好抵御是标准程序。但他自己选择了“冲击”这个词,因为他希望这能使大家为即将到来的可能——猛烈的迫降做好准备。

在他的回忆录里,萨伦伯格写道,尽管他意识到飞机在撞上水面之后仍然是完整的,他仍然担心着即将到来的困难。

飞机在下沉:每个人都需要紧急地疏散;在机外,如果有人掉进河里,那情况可不会太好。当时的温度很低,那些落水的人只能存活几分钟。

事实上,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像发条一样走过。因为飞机停在了两个渡轮的站台之间,救生船很快就来了——第一艘在四分钟之内到达,乘客们不必在充气救生筏上等待太久。

一切都非常的虚幻。萨伦伯格腰间都湿了,但他的手机还是干的,并且仍然可以使用,而他很快就用它打给了罗莉,在她在电视上看到一切之前告诉了她发生的事情。一位乘客站在机翼上紧紧抓着他的西服衣袋:“这种情况下的多余配饰”,他形容道。

汉克斯和艾克哈特在电影里面对着调查人员 | 图:华纳兄弟

在对事件的调查之后,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对安全改善提出了至少35处建议。然而只有其中的六条被采纳了,而萨伦伯格对此是失望的,他在事件过去一年后退休,并开始致力于谈论这些问题。

“作为一个竞争成本的生意,整个行业都不愿意采取更多的安全措施,除非联邦航空管理区强迫他们去做。”他说道。例如,1549航班完全是凑巧在每个座位下都有救生衣,大多数国内的美国航班仍然不携带它们。

同时,有些风险在上升。“鸟类和航班的数量都在增多,所以从统计学上说,鸟类袭击的风险也上升了。人们在研究用高频率雷达提早检测到它们,但我们没有魔力子弹。无人机也是一个日渐增长的难题。如果中型大小的鸟类能把一架飞机击落,想象一架无人机能做到什么。这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更多的还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看作一件幸事。

“你所能习惯的这些事是不可思议的”,他说道,同时给我展示着他收到的各种表彰他的英勇的勋章。

“那次著名的飞行给予了我一个绝好的平台(译者注:bully pulpit,此词最早由前美国总统罗斯福创造),让我可以去做出更大的贡献,成为我这个行业的发言人。”

这还让他去到了很多美妙的地方,比如奥巴马总统的就职典礼。

我好奇,他对唐纳德·特鲁普(Donald Trump)怎么看呢?后者显然有着和他截然相反的性情(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是特鲁普的明星支持者之一)。

在一段时间里,他谈论着领导力和团队建设,我怀疑他是否会避开这个话题(在2009年,共和党人曾建议他竞选国会议员,尽管他拒绝了他们,他承认这个邀请让他感到荣幸)。但是没有,“我很担心已经发生的一切”,他说道,“我希望我们谈论的这些人能站出来”。

他认为他们会站出来吗?我感觉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度过了很多危机,就像英国人一样,而我确信我们也会找到一种方法度过这次危机”,他继续说道,听起来他就像刚从《白宫风云》(The West Wing,1999)(译者注:《白宫风云》是1999年开始在NBC电视台播出的经典政治剧,讲述了工作在白宫的职员的故事,一共7季)里走出来一样。

“多年之后,我们可不希望子孙们质问我们当初为什么没有参与其中,为什么没有在重要的时刻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强烈地感受到这种义务,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并没有行礼致敬,但他其实已经那样做了。萨伦伯格就像是报到就职一样。站起来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碰鞋立正。


本文作者 :Rachel Cooke
翻译/校对: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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