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棒的!》(We are the Best!,2013)背景设置在1980年代的斯德哥尔摩,电影围绕着两个12岁的女孩克拉拉(Klara)和波波(Bobo),她们决定组建一个朋克摇滚乐队,虽然她们都不怎么会乐器,而且每一个人都在提醒她们朋克已死。
Q:这些女孩的选角很妙,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如何试镜她们?以及,整个过程是什么样的?
卢卡斯·穆迪森(Lukas Moodysson,本片导演):其实,我们唯一的标准是:她们必须来自斯德哥尔摩或斯德哥尔摩大区,因为她们得有正确的口音。除此之外我们只在斯德哥尔摩地区的几乎每一间学校寻找演员,试镜了大概1000个年轻人……也包括男孩。后来这只是关于试着,嗯……我觉得是一种本能,你相信她们有能力把握将要发生的事,因为我不认为我是那种会解释一切的导演——我希望她们自己去理解。她们不需要把对角色的理解和心理转化为语言,我只想要她们去感觉。
对成年演员也是一样的——我只希望他们有能力去找到和角色之间的某种联系。因此这花了很长时间,不过这也是因为我们找到的演员数量超额了,面对儿童演员尤其困难,因为你知道的,得拒绝别人,我特别讨厌这样。我认为这基本上是不道德和错误的,所以我真的花了太多精力给被拒绝的人灌注正能量。
Q:你提到唯一的条件是这些女孩得来自斯德哥尔摩——这很有意思,因为你所有的电影都有一个共性,关于地点会影响个体的感知——这是你更感兴趣的部分吗?
穆迪森:不,我不会说这是更感兴趣的部分,但确实对此很有兴趣,我对人成长于不同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很感兴趣,出于地理上的兴趣,这是事实。我不会说这是我的主要主题,因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主要主题。
Q:有什么其他使你着迷的事吗?
穆迪森:我……(长时间的停顿)
我不是一个评论家,其他人也许可以回答,我曾喜欢电影的一点是……好吧,我喜欢电影的一点是可以回到成年人或父母与儿童的关系之间——我觉得这些是真正美好的时刻,举个例子,有时波波看着她的妈妈或爸爸的样子,是这部电影里我非常喜欢的瞬间。当波波的父亲来探访的时候,波波看她父亲的方式已经讲述了整个故事——他坐在桌边的时候,她正站在浴室里,这是这部电影里我最喜欢的时刻之一。
这部电影从很多方面来说是关于艺术创作的,这是一部真正关于如何本能地、不加过多思考、不需要反思,就是本能地用一种像你的健身教练训练你那样,带一点点愚蠢的方式对待某事。然后你会明白这就是关于一首歌的主题!我不是说这是唯一接近艺术的方法,但是一个有趣的途径:你看见了什么,对此作出反应,随后立即找到了一种描述它的方法。
我经常听莫里西(Morrissey)的‘sing your life’,他的歌词写到:‘你应该为所有的爱而歌,为所有的恨而歌’,就这么简单。
Q:你认为自己是更本能还是更方法的电影创作者?
穆迪森:我不觉得这有区别……我对方法和本能都感兴趣,我不认为这是非此即彼的。拍摄电影涉及到很多不同的方法。一种是,比如说,非常内向的,独自坐在家里写东西;另一种是非常社会的,与别人合作而不是闭门造车。这是非常自然的社交过程,因为我不是这里唯一的导演,这里有一整个团队的导演,在一些情形下我知道我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因为那种情形下最重要的人实际上是在正确的时间端着咖啡进来的人!
之后是剪辑,事实上,这是最智慧的步骤,我和我在电影学院上学时的教授Michal Leszcczylowski一起合作!他有大量的经验,而且他是我的上一代人——他为安德烈·塔科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的最后一部电影做剪辑,和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合作过。当我们坐下来聊天的时候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进程,有时候说得太多了一点!
Q:当你执导一个场景的时候,你是怎样以及何时意识到摄影机是处于正确的位置的?
穆迪森:这是非常重要也非常有趣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答案。有时候是没有答案的,你只能去拍摄。有时候你以为自己知道,但当你回看这些素材的时候实际上你并不知道……嗯……
总结来说——也不是完整的答案——我倾向于把摄影师Ulf Brantås本人也看做某种程度上的演员,我看到他是那种反应存在意图的人,我非常相信他的直觉,所以我是相信他知道该往哪看的。他的眼睛就是拍摄过程的一部分,所以如果他看着你们俩,他会知道怎样更有趣……我和Ulf交谈不多……我们是一种自发的直觉的关系,我觉得他就是其中一部分。
对他来说理想的状况应该几近纪录片摄影师的方式,他不知道这个场景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会在另一个房间等着,我们会准备好一切,然后他带着摄像机进来,不过效果并不像设想的那样,因为他也是布光和布置一切的其中一人!哈哈!
Q:人们常说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完成过一部电影,你只是放任它,你这样觉得吗?
穆迪森:是,关于这个,我和我的剪辑师聊过很多!我们在互联网成为庞然大物之前就开始讨论了,如果我们花了几个月剪辑电影,每天都做一个新版本,让观众去看肯定会很有趣。几乎没有人会去看每一个版本,除非他们足够傻!不过你可以隔几天看一下它是如何进展的——这样就很好了。我们幻想能有一个影院供观众每晚去观看影片进展,这确实是放任了它。
Q:我猜发行商们对你每天把粗剪版给观众们看并不热衷吧?
穆迪森:对,不过现在有了互联网就变得简单了……我不确定发行商会说什么……不过从一个电影创作者的立场……
Q:所以是因为你喜欢看到观众实时的反馈?
穆迪森:不,不,不完全是……这更像是……和我合作的一个剪辑师,他的哥哥是一个数学家,有次我们开始讨论存在多少可能性!他的哥哥估算了一下几乎是无穷的可能——事实是,一部电影只有5%由你拍摄的东西组成。所以这5%就可以被剪辑成各种可能。一部电影中可以有很多场景,所以也有很多东西不会出现在电影中……这些都是很多不同的可能性……也许这就是我喜欢在脑子里一直想的!
有一次他给了我一部家用录像版本的电影……我不知道导演是谁……内容是毕加索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同一幅画,只是重新涂画,然后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它像一只公牛,之后又变成一个女性的头……它从头至尾都在改变,我不知道这花了几个星期或只花了一天,不过某个时刻他就做了决定——OK,完成,这就是那幅画,不过这个过程像是画了50幅画。我对这部电影的感觉也是如此。
Q:你在1980年代是一个朋克吗?
穆迪森:是……我很多方面和波波很像,最主要的区别不是性别,而是地理区域。我在更小的地方长大,更多的感觉身处事物边缘,但我的妻子可可(Coco Moodysson,可可·穆迪森,本片改编自可可的自传式漫画)是波波背后的人,成长在更中心的地方。我们都感觉并没有真正的融入,我们太晚才接近朋克,人们总说已经完了,“真正的朋克”比我们都老了——我们是小一辈。但我们听的是同样的音乐,电影中很多音乐是我12岁时特别喜欢的。
Q:所以这对你来说是半自传性的?对你妻子也是?
穆迪森:是的,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我甚至还改了剧本,因为现实中可可弹吉他我打鼓,所以我把波波改为鼓手了!她和我是非常相似的。
我认为就和没必要做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也没必要百分百接近真实——有时候撒点小谎会更好。就像如果你是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而且你喜欢男人,那可能撒谎说你喜欢女人更好。因为这给了他很多自由去说很多真理,那些如果他用完全自传式的方式写作而不会允许自己写的东西。如果这样,我认为他会更保护自己,而他无意间可以通过谎言讲述真理了。也许这是为什么对我来说拍摄一部关于女孩而不是男孩的电影更容易,因为这样我可以更容易的说出关于我的13岁和现在生活的一些经历,而不是直截了当的拍一部电影:“这关于卢卡斯啊,他12岁大”。
不过这些都是假设……我不是我自己的精神分析师啦!
本文由迷影网翻译组原创出品
翻译:大树懒
原文作者:Mikey Serpico
原文来源:bringthenoiseuk.com
* 本片将于3月25日本周六上午11点在丹麦文化中心放映!
时间:2017年3月18日至3月26日
地点:丹麦文化中心 798艺术区706北一街
参与:免费观影 需提前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