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电影总是知道我们的秘密”
和电影生活在一起第192天
2017年6月12日 星期一
片名：猎人之夜 The Night of the Hunter (1955) 查尔斯·劳顿
南京，家
我看《猎人之夜》已经很晚了，2008年前后。当时的07年底，《电影手册》发表了“世界最美的100部电影”，我是从大旗虎皮那里知道片单的。据说由78位法国电影学者、影评人评选出来的。作为一个“榜单控”当然要仔仔细细地捋一遍，看看自己有几部没看过，这是榜单最好的用处。打开一看就懵了，发现排在第2名的竟然没看过。那就是查尔斯·劳顿的《猎人之夜》，紧随《公民凯恩》之后，却在《游戏规则》、《日出》、《亚特兰大号》之前。赶紧去看。
真的非常新奇。即便过了半个多世纪，这部电影竟然还是很新奇。我昨晚第三或第四次重看这部电影，依然是这样的感受。既恐怖、又有趣、且充满了黑色的诗意。它甚至将我带回到童年——童年的噩梦里去。不断地逃，在河上划船，或躲藏在橱柜里，一个面目善恶难辨的人在紧紧追赶。好电影总是知道我们的秘密。
《猎人之夜》在公映之后，受到了一致的劣评。特吕弗在看完之后写道“这也是劳顿唯一的导演经历了。”真是被他不幸言中。查尔斯·劳顿曾经凭借《亨利八世的私生活》（英宫艳史）成为奥斯卡影帝。他最出名的表演是在《叛舰喋血记》里。但这位演员却拍出了一部如此诡异的表现主义作品。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把它如何归类。从此劳顿再也没有拍过电影。
我读了一篇已故影评人仁直的文章，讲《猎人之夜》如何成为一部伟大的电影？其中引用了《洛杉矶时报》的Dennis Lim的话：“后来，随着时间的流转，《猎人之夜》渐渐地收复评论失地。它成为了邪典族影迷的最爱，并最终成为公认的大师作品。影片启发了许多后辈导演(从大卫·林奇到泰伦斯·马利克)，可谓后有来者，前无古人。……谁人去看《猎人之夜》，都会不可避免地永远铭记影片中的若干画面。”
影片的主角是一位名叫哈里·鲍威尔的牧师，也是一位寡妇杀手。他极度厌恶女性、性压抑和变态。在左手关节上纹着“恨”（H-A-T-E），右手关节上纹着“爱”（L-O-V-E），关于这一点，只要看过电影的人都难以忘记。因为电影的主题也许就是关于善与恶之间难解难分的斗争。
我回头看了看特吕弗和罗杰·艾伯特的影评，都将这个牧师追杀两个小孩的诡异故事复述了一遍，但没有明确指出影片说了什么。《猎人之夜》主要引用了《圣经》中的三个故事：该隐杀害弟弟亚伯的故事，小摩西在河中被法老女儿救起的故事，希律王杀害伯利恒婴儿的故事。所以影片有着强烈的宗教和道德色彩。
我不复述。今天的观众，不会再从感官上觉得这部电影恐怖了，但它依然令人不寒而栗，是劳顿拍出了这个世界的狂热和暴烈。魔鬼总不是以魔鬼的样子出现。当然，我不觉得《猎人之夜》到今天还有什么教化的意味，我们的注意力都会停留在，劳顿和摄影师斯坦利·科蒂兹创造的画面上。晚上看完这部影片，会觉得外面的夜变得更黑了，也更神秘更美了——这是一个最直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