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电影生活在一起第340
2017年11月7日星期二
片名:伯爵夫人的耳环 Madame de… (1953),奥菲尔斯
南京,家
据特吕弗说,奥菲尔斯在写《伯爵夫人的耳环》(又可以译成《某夫人》)第一稿剧本时,曾经计划整部电影完全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镜子来反射着拍,结果被制片人否决了。
我们现在看到的《伯爵夫人的耳环》的开场,摄影机跟拍伯爵夫人所拥有的华丽的毛皮大衣和琳琅满目的首饰,眼睛根本离不开镜头。整部影片几乎没有一格是静止的。就像一首“圆舞曲”。奥菲尔斯精致优雅的移动摄影让人心神荡漾。而这种心神荡漾,起初是因为影像的流动感,随着这种流动感,我们越来越为爱的脆弱和敏感而动容。
故事始于一对耳环,也终于一对耳环。伯爵夫人露易丝挥霍无度,未还清债务,将丈夫所赠予的结婚信物一对心型耳环,私下卖给了一位珠宝商。然后对丈夫谎称耳环在观赏歌剧时丢失。这则消息见诸报端后,珠宝商慌忙向露易丝的丈夫、一位将军大人澄清真相。将军又将耳环买回,却不戳穿妻子的谎言,转手将耳环送给了即将离别的情妇。这位情妇在伊斯坦布尔将耳环当给了赌场,被意大利外交官德纳提买走。当德纳提来到巴黎就职,恰好爱上了露易丝,又将耳环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影片的前半部分一直在喜剧的气氛中,甚至你也可以说它非常“轻浮”。所有的男女都不过逢场作戏。每个人都怀有那么一点小秘密,又颇有几分沾沾自喜。那对名贵的耳环,作为情人之间的礼物,却只有金钱的价值,没有爱的价值。
但是影片的后半部分,爱赋予了这对耳环真正的意义。当妻子重新戴上耳环,并对丈夫再次谎称找到了它们时。如果将军对此无动于衷,那么相当于默认这对耳环对于夫人而言,既是丈夫的结婚礼物、又是情人的爱情信物。但是将军立即中断了这种谎言,要求夫人立即将耳环归还给外交官。将军通过这对耳环,感受到了妻子和情人之间的感情有了逾矩的可能。
将军说:“拿破仑只有两次失败,一次是滑铁庐,一次是当他说,爱情里的胜利就是撤退的时候。”但是,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却深陷爱情的战场,根本不想撤退。
于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伯爵夫人为了爱感到痛苦,为了爱流泪,为了爱病了,为了爱而羞耻,为了爱而愧疚。在爱面前,她再也不是那个谎话连篇的上流名媛,而是一个有感情、有生命感受力的女人。
在整部影片中,耳环都不断地在丈夫、妻子、情人、珠宝商手里转来转去,气氛却从轻浮暧昧的喜剧,逐渐转变为阴郁、沉重的悲剧。女主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电影本身却越来越有力量。直到死亡的阴影完全覆盖影片——这对耳环最后被奉献给了圣母。
我每次看这部电影时,都希望它能是喜剧性的结尾:丈夫重新为妻子买回了这对耳环,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爱和耳环一起留下了。但是当爱想要留下它真正的痕迹时,男人和女人就变得如此痛苦不堪。
也许是因为扮演意大利外交官情人的正是维托里奥·德·西卡。吉尔伯特·阿代尔(《戏梦巴黎》的原著小说家)写到这部影片时,说试问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中,那位被偷走自行车的失业工人;和奥菲尔斯的《伯爵夫人的耳环》中,卖掉自己耳环的某夫人,究竟谁更不幸呢?或者说,这两部影片究竟哪部更高尚呢?——“只有上帝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最终死去的却是,爱到痛不欲生的伯爵夫人。
除了奥菲尔斯,我很难想象还有谁能将人的爱欲拍出由轻浮转入沉痛的感觉。
第49周:奥菲尔斯、法斯宾德、瑟克
劳拉·蒙特斯 Lola Montès (1955),奥菲尔斯
伯爵夫人的耳环 Madame de… (1953),奥菲尔斯
轮舞 La ronde (1950),奥菲尔斯
恐惧吞噬灵魂 Angst essen Seele auf (1974),法斯宾德
玛丽娅·布劳恩的婚姻 Die Ehe der Maria Braun (1979),法斯宾德
深锁春光一院愁 All That Heaven Allows (1955),瑟克
苦雨恋春风 Written on the Wind (1956),瑟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