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将回到这里

今年上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每每在很多人认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出其不意一下。

去年下半年同性恋文化节被查封的时候,不少人认为就这样了,可今年还看见别人做的这样的作品,比去年估计的还要多。
以前的云之南已经很热闹了,中国纪录片交流周也不弱。
三月,官方在三亚包五星酒店招集各地电视台长,宣布“纪录片的春天,来了”。某著名电视纪录片制作人指出了领导的错误:怎么能说纪录片的春天刚来呢?我们一直沐浴在春天里。
四月初,21世纪媒体集团在上海召开中国青年纪录片论坛,从三亚来的人、从北京去的人、上海本地的人坐在一起,该说话的把话都说了,该沉默的人在豪华场所的顶层阳台上看着外滩抽烟喝咖啡,该吵架的最终没吵起来。
因为那是唯一一次不同背景的人能够坐在一起的活动。三亚不是这样。后面四月底在合肥的中国纪录片交流周也不是这样,只有民间人士,所以没有吵架的可能,只有前半夜心情狂喜、后半夜啤酒泡末顶出来的郁闷。
同样在去年年底,另一些领导在北京某高等学府的会场宣布,已经终结了“地下电影”。今年就闹出了《颐和园》。多不给面子!

教导演的多数老师不喜欢纪实已经很久了。他们喜欢做得好的电影。而有关什么是好的,他们有一套标准。如一些中年以上的纪录片制作者一样。
若干中年电影人一再向国内外媒体声称:现在国内的电影环境很好。
哦。很好。你能做出作品的环境就是好环境?

环境好象是还不错,石头也疯狂了,网络也不让恶搞了,博客和手机都有电影了。该捧的捧了,该炒的炒了,该通过的通过了,该广告的广告了,中国已经接近梦想了。

然后是我朋友XY交个一千字的梗概,投资人被负责登记备案的人员打电话:你这个东西太灰色了,一点积极意义都没有。
另一个朋友Z在双片通过的情况下做了标拷然后再被要求做重大改动。
另一个朋友C在做了事情之后被有关部门人员登门拜访,查证诸般事宜,寻求以后多沟通信息。

我们依然在歌颂现在这个时刻的惯性中。而在我看来一切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差别。我们依然在甘当喉舌与割断喉舌之间摇摆。

我们生活在民族狂热与宗教狂热之间的某个地方。在寻求集体安全感或逃避个人精神生活的时候,没干几件正确的事情。事关我们的地位,它的低微与高贵。首先要放弃过安全而舒适的生活。有的人被迫过不安全并不舒适的生活,有的人不是被迫的。正如有的人正在被迫过安全而舒适的生活,虽然他以为他是自愿的。

无论是否高贵,你我终将低微。
一个印度诗人说的:无论我将去何处,我必将回到这里,可能是只海燕,可能是只海鸥。

2006年8月

张献民

独立电影批评家、策展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2011年联合创办“齐放”和“艺术中心放映联盟”。2012和2013年任壹基金公益映像节评委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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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样在去年年底,另一些领导在北京某高等学府的会场宣布,已经终结了“地下电影”。今年就闹出了《颐和园》。"这篇不是今年写的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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