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电影生活在一起第175天
2017年5月26日 星期五
片名：哈洛与慕德 Harold and Maude (1971)，哈尔·阿什贝
南京，家
每天起标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啊。所以今天写《哈洛和慕德》，干脆就把剧情梗概写到标题里算了。“这部影片讲了一个20岁少年如何爱上79岁老妪的故事”。我知道这部电影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想想距今已经30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书城》杂志上读到的，那篇文章具体如何形容和阐释这部电影的，现在已经全忘光了，但这个故事梗概实在太难忘。之后我还真买过这部影片的几个DVD版本，但从来不看。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抵触。
不过没想到，《哈洛和慕德》成了我这个礼拜以来，看得最轻松的一部“新好莱坞”电影。实际上这部电影可能只会出现在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十足的黑色幽默，带着乖僻、古怪的味道、以及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浪漫主义。它并不像《花村》那样，能给我更深沉和绵长的感动，也不属于颓废气质的艺术品范畴。我感觉它更适合直接拿来当做超现实的喜剧来看。
少年哈洛来自上流社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活着唯一的乐趣是扮演死亡——在母亲面前上吊、割腕、溺水、饮弹、刀劈，怎么死得逼真怎么玩儿。但他母亲早已习以为常、无动于衷。哈洛总是脸色苍白，像是从蜡像馆里走出来的行尸走肉。直到他遇见老妇人慕德之后，才逐渐重获了生命力，也有了好气色。
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往往是因为共同爱好。哈洛和慕德也是。他们的共同爱好就是——参加陌生人的葬礼。他们都爱享受死亡所带来的肃穆与悲伤的气息。但慕德是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她手腕上的纳粹集中营编号透露出这样的讯息。她比只是经历过“假死”的哈洛，更明白活着意味着什么。她说上帝赐予我们生命，是让我们不断探索新的事物。
《哈洛和慕德》真正有趣的地方，是他们在一起做的超越常理的事。比如说老太太出门，从来就是随手偷车。他们一起去种树，卡车是偷的、树苗是偷的、连铁锹都是偷的。对老太太而言，东西放着不用才是犯罪。真是超前的“共享主义者”。慕德说过一句动人的话，真正的生活应该是超越道德之上的。
有时候爱就是这么回事，爱一个人就是爱他或她的生活方式，形而上一点说就是爱一个人就是爱对方的生命观。当哈洛在世界上找不到“生活的逻辑”，但在慕德这里找到了“生活的真理”，爱的产生是自然而然的事。
让一个人在精神上去爱一个比自己大60岁的人看起来并不难。何况电影技巧性地把慕德这位老妇人塑造的和年轻女孩没有两样：开快车、戏弄警察、给艺术家做裸模、收集世间万物的气味。也有人这样解释他们的爱情，“就好像年轻的你穿越时光遇见了未来的爱人”。毕竟女人必定会经过少女逐渐衰老的，只是遇见她的生命阶段不同而已，听起来足够浪漫。
我不觉得《哈洛和慕德》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故事。在现实主义的爱情的语境当中，年龄的问题，归根结底是肉体的问题。电影中哈洛和慕德是上了床的，模糊地表现出了两个人身体外形（从肌肉到皮肤）的差距。哈尔·阿什贝在这方面表现得很暧昧，不够有说服力，这也招致了罗杰·艾伯特等影评人的反感。但是这部电影的许多趣味也来自这种暧昧，比如哈洛扮演死亡的场景极其逼真，逼真的极为诡异、也极其到令观众困惑——因为它不可能发生在日常生活里，只可能发生在电影里。
所以同理，哈洛和慕德的爱情，也只能发生在电影里。如果我们将它当做“爱战胜死亡、并让人获得新生”的寓言，这仍然是一部怪诞但有趣的电影。
片单：AFI（美国电影学会）十佳美国浪漫爱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