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山上的孩子》就不得不承认乌苏拉·梅尔是法国当代影坛为数不多的会用电影镜头扎扎实实讲故事的年轻女导演。从摄影技巧来说导演延续她擅于运用色彩反差的优势,使影像色彩与音效互相作用,有张有弛。同她的第一部长篇电影《家》一样,梅尔这次探讨的依旧是“家庭问题”。并透过一个进行着偷窃行径但却在内心身处渴望关爱与温暖的男孩与姐姐之间的特殊关系,表现了在繁华现代生活背后的社会隐痛。
12岁的西蒙和“姐姐”露易丝生活在瑞士一个滑雪胜地附近的小镇上。每到冬天,山上就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西蒙坐缆车上山,在酒店的衣柜和更衣室里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偷走背包里的食物,偷走滑雪橇转卖给镇上的其它孩子换取现金。他那一直处于无业状态的姐姐,并不知道弟弟每天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在相互争吵和相依为命的古怪关系中生活着……
在影片中,导演有意设置了两个对立的世界,高处和低处。高处:设施齐全的滑雪场,现代化的缆车,豪华的山间别墅,来来往往的游客。低处:货车疾驰而过的高速公路,破旧的楼房,低洼不平的小道。对西蒙而言高处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和想象,而低处则是需要他面对甚至承担的窘困的生活。正如海德格尔指出“地点把人放置在这样一种形式中,以至它显示出他的生存的外在镣铐、并同时显示出它的自由和现实的深度。”乌苏拉.梅尔充分运用了“地点”之于主人公的意义。地点不仅是人生存的具体物质场所和具体生存意念或理想的物化形态,它同时代表了人的生存的外在规则限制与内部自由深度。导演有意让西蒙在高处与低处之间有意无意地变换着自己的角色,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在由高处向低处的不停寻找中,呈现出一种无地焦虑的状态,凸显出男主人公矛盾而没有安全感的内心世界。
“钱”在这部影片中是重要的核心意向。当生存成为基本问题时,“钱”的意义就凌驾于道德标准之上了。正是西蒙偷来的滑雪装备卖来的钱,才得以使他们在露易丝失业后能够继续两人正常的生活,在西蒙心里也正是靠这笔钱他才能维系与“姐姐”的关系。然而影片的目的并不在于表现偷窃换钱的行为,而意在揭示这一切行为背后的真正愿意,意在深入到小主人内心的世界。
《山上的孩子》这个故事讲得不仅扎实而且巧妙。一直到影片进行到三分之二处我们才恍然大悟“姐弟”二人秘而不宣的真正关系,看到了这个特殊家庭里每个成员内心深处的隐痛,和整个社会内部的伤疤,而因此把这部影片又推上了一个更高的思想维度,延展出更深的社会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