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印度电影,除了歌舞片,人们免不了要想到现实主义大师雷伊,他的“阿普三部曲”。只不过,距离雷伊的年代已经太过遥远,今天的中国观众还是更熟悉拉吉库马尔·希拉尼(本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评委)的《三傻大闹宝莱坞》,一部印度片必须有足够亮的商业元素,否则,谁忍受得了无休止的歌舞。再不然,那也要经过外国人一番包装,才能推销到国际。
正因如此,《寻子记》的出现是一件有趣的事。导演表面上是外来者(印度裔加拿大人),但里奇·梅塔饱受好评的前作《遗产风波》,主人公是新德里的一名嘟嘟车司机,这次《寻子记》则是一名修拉链的底层穷人。可以说,梅塔坚持了自身的现实主义风格,在描述印度的贫穷落后之余,又用普通人的道德观(真善美)去化解了讨好国外的嫌疑,没有太过强烈的指责或批判。
《寻子记》有如其片名,但它的故事并不是一碗难以下噎的苦菜汤,更不是要让观众抽泣不止的煽情片。导演的技巧显得节约而克制,毕竟,父亲的无能过失,也是导致儿子失踪被拐的一大原因,创作者不好去大书特写。至于这个家庭为何家徒四壁,《寻子记》并没有说明太多原因,因为在游弋的镜头里,在父亲以外的街头路人身上,他们同样是衣衫褴褛,生活的环境跟垃圾堆无异。贫穷,它是这个国家的代名词,是那一双双浑浊而迷茫的双眼,是那些没有接受教育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孩子。
在父亲穿越铁道口的那个镜头里,呼啸而过的列车,令人感受到巨大的障碍压力。又跟台词里说的,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哪个不是长这样。而这个可怜的小孩“悉达多”,他居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如此荒谬近乎荒诞的情况,它在这部电影里却是个无情的事实。于是,父亲走上了独立一人的打拐之行,既是赎罪也是反省。
为了寻找儿子,他们才用上了手机,也记不住亲友号码,完全是“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阶段;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东里,父亲四处问人,但消息全无,而这个地名,不过是在手机上点一下搜索引擎的简单事。如此讽刺的信息落后跟知识水平缺乏,一步步造成了《寻子记》的悲剧。
电影并没有点明儿子的去向,但听完一席劝解,父亲也幡然醒悟。他在晨光中早早起身,出门谋生,继续负担这个家庭的生计。在我看来,《寻子记》的结局算是意料当中,又有些坚定感人的温暖。印度那么大,人头那么多,无论德里还是孟买,看上去都那么庞杂无措,一不小心走散了,那可能真的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或许,好事者还可以从《寻子记》解读出弦外之音,譬如印度这个庞大国度,它在面对全球化进程面前,多少有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那个消失的孩子,既是印度的痛,也是印度需要面对的问题所在。当然,如果不是这么掉书袋,那么,《寻子记》的故事,绝对是陈可辛《亲爱的小孩》和刘德华主演的《失孤》的参照范本。饰演父亲的Rajesh Tailang,他更是奉献了精湛的演技,尤其是在无依可靠之际,在电话自己的老父亲之际,这个中年男子也留下了悔恨的泪水,真挚感人。
与《遗产风波》相比,梅塔的这部《寻子记》可以说是朴实无华,格局见小,人物关系简单。这篇围绕父亲寻子的文章,它的发展过程并不意外,一路上遇到的形色人们,其实也只是一种忠实于影像本身的记录,不掺杂太多的情感色彩。同样的,在那首送行歌曲里,导演寄托了坚定的信念,希望勤劳朴实的印度人民,勇敢地走下去。
(编辑:史波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