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FF 2014】电影节的乐与愁

阮玲玉
(《恋爱与义务》中的刚出场的阮玲玉女学生扮相)

除了看国产新片要降低标准,泡电影节还需要哪些技能呢?

又是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尘埃落定,红毯风光、奖项归属、各种论坛、看不见的竞赛片……这些,是电影节的一面;留在影迷心里的难忘观影经验,是电影节的另一面。

说到后头的这一面,我个人觉得去各种电影节,最不该错过的就是体验型观影:只此一回,别无分号。比如6月17日《恋爱与义务》2K (画面分辨率的参数)修复版的全球首映。这部1931年的电影失传已久,后来一个从乌拉圭盲打误撞到台湾的拷贝,成为这次修复版的基础。在曾经的“远东第一影院”大光明看一部老上海的电影,那种穿越80多年时空而来的仪式感是很强的。为了复现昔年放映默片的情形,当晚除了现场钢琴伴奏,还设了“弁士”(弁,音biàn)的讲解,就是放电影的时候有个“说戏人”来讲解剧情、补白常识,有点像现在影碟里会收录的评论音轨。以眼下的标准来看,《恋爱与义务》内容俗套、表演夸张,现场配乐有点滥俗(虽然可能它正贴合了影片的气质),弁士的讲解也有得有失:念错字幕卡上的地名,涉及影史知识的错误,提前剧透式的解说破坏观影乐趣……但来自台湾的老先生马国光对人情的通透熨帖,又帮电影加了分。在内地,这种场合一定有人会举起手机拍摄银幕,甚至打开相机的闪光灯———高举的亮起的手机屏幕和闪光灯都会干扰别人看电影,所以都是不对的,因为影院是公共场合,这是基本的公德———每当这种时刻,除了像现在这样事后找机会普及常识,我还会在心里想:快让这些看电影爱拍照的人都买得起谷歌眼镜吧!

但不管有多少瑕疵,这样的观影我仍然是开心的,因为又多了新的体验。在上海电影博物馆看《神女》、在新衡山电影院看《盘丝洞》,都是类似的体验。一样是80多年前的国片,前者有弦乐团现场伴奏,后者则也是失传已久———这回,是挪威人发现了残存的拷贝。

这些是乐,愁呢?也是国片———今天的国产电影。

因为工作关系,去上海电影节需要关注大量国产片。看了许多开场十来分钟就决定退场的国产片,看了许多正常影迷未必会去看的国产片,结果就是不开心。一一点名没啥必要,因为很多片子花钱买票的观众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只说最大的失望,是西藏导演万玛才旦的新片《五彩神箭》,他之前的《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多好。好在还有最大的惊喜,崔健(对,就是唱歌的那个)导演的《蓝色骨头》。非线性叙事、政治隐喻(追寻父母“文革”往事的主角,名字读音是“中华”),这片子的音乐性和自况感历历在目。我最感动的地方是:崔健仍然相信写一首歌可以解毒,而不是犬儒。

除了看国产新片要降低标准,泡电影节还需要哪些技能呢?我想,学好英语是很必要的。英语或许可以退出高考,但看文艺片可能暂时还离不了。这次上海电影节的许多外语片,中文字幕一如往年问题多多,我的对策是:直接放弃中文字幕,看英文字幕。就当是在香港电影节吧,那里一大半电影都只有英文字幕。

其次,熟悉城市的地铁系统是很必要的。去曹杨影城差点被百度地图错误的位置所骗;去据说是上海最老派的电影院沪北电影院,打车迟到;去大上海电影院看《3D铁三角》,如果会坐地铁就能赶上第一段———这也是部体验式的电影,戈达尔拍的3D电影(虽然一点也不3D ),除了电影节还有哪里能看到呢?

【原载于南方都市报】

何谓

本名虞晓毅,资深影评人,《南方都市报》娱乐部副主任,华语电影传媒大奖评委会秘书长,《华语电影》系列丛书主编;著名电影新媒体“毒舌电影”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