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FF 2011】三个女人几台戏(作者:孙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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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画像和三个女人》CIFF放映现场,有观众问章梦奇,你通过这个片子解决自己的问题了吗?

这种从自己出发的纪录片,几乎每场放映都会遇到相似的问题,也是很多作者都很难解答的问题。一旦试图去回答,就会遭到一连串猛料的追问,为什么拍摄?每个人都同意被拍吗?是否遭到过反对?家人看过吗?等等。

但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是,相比那些拍摄社会问题,艺术活动,或者公共机构的影片,很多观众会询问发行,成本,团队的问题,这部自画像,几乎全部的问题都集中于影片本身。集中于家人的关系,作者的成长。

我相信很多人并不是怀着较真挑刺的心态去交流,很多问题被问出来,都源自对纪录片功能的误解,观众看一个作品,以为作者可以在一个作品里把一生的问题全弄清楚,其实谈何容易。

08年第一次去草场地学习,吴文光老师布置了两个题目《自画像》和《公共空间》。回头想想,这两个题目很狡猾的提供了一个助力,你的起点是关注社会问题还是勇于面对自身。这两个题目帮助一个拍摄者站在自己拍东西的起点上。帮助那些对影像没有了解的人,站在一个发现新方式的起点上。

很多人选择了拍村子,拍草场地的环境,拍参加活动的人们,这些无疑都是值得拍摄的。但也有几个人选择了拍自己,这几个在我看来具备某种勇气的人,在自己看来都是自热而然的选择,几个人后来都在自己的方向上走出了很远。

后来的一年里,我都在草场地的邮件组里关注个人作者的讨论,直到今天看到这部《自画像和三个女人》。

要试图回答“是否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的问题,对很多人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或没有自觉的冲动,或缺乏自省的勇气。想要去寻找自我的第一步,本身就是很多人难以迈出的。

片里有这样一个场景:
姥姥和姥爷吵架,章梦奇在边上拍,姥爷要求章梦奇关机,不要拍家里的丑事。章梦奇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大喊起来:我要拍下你们自己的毛病,给你们自己看看!

很难说清楚这几句突然爆发的大喊是为了继续拍摄计划,还是她真的认为姥爷看了视频以后能改变性格。

章梦奇自己的肢体表演舞台,与家人的共处空间,包含了讲述老照片和叙旧聊天的童年回忆,三者一起构成了几个互相影响又互相排斥的舞台。在童年回忆中被选择性放大的情绪,在肢体舞台上喷薄发泄,而在共处的家庭空间中,身为女儿和孙女的章梦奇努力询问妈妈和姥姥的成长发育,我们看到一个坦诚带有愧疚的母亲,一个和蔼又有脾气的姥姥,另外两部分中那些激烈的情绪,好像都只来自章梦奇的想象,并没有被现实所佐证。在心理上又从未离去,一直与现实同在。

我看到一种努力,她试图把所有人,包括家人和自己,都作为一个需要去理解和重新理解的人,这种努力成功的实现了。几代人的关系在这里被观众理解,被章梦奇理解,被她转变为肢体和影像,成为另一种形式。至于她们是否互相理解,我想对于人的理解永远没有尽头。刨根问底的追问,也不是其目的所在。

纪录的意义,已经在寻找中获得,在相处中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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