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作者:高子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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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轶》放映之初对于观众及其反馈,作为所谓作者,本人并不是无所谓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刚拍完处女作的“新人”来讲,对于影片在观众中将会产生何种反应的期待是在所难免的。但北京,上海,釜山,南京几轮放映下来,观众及于《空山轶》这部影片的反应(大多数观众的茫然,一小部分人的认同),同时还有我本人在此基础上对这部影片不断的总结,思索及定位,其结果是对于观众,我反倒有些越来越“无所谓”了。多说一句,我的“无所谓”决不是出于逆反(也许说不上“决”,可能有一点吧),或蔑视(不能够),而恰恰是一种尊重,这尊重是基于观众和作者双方的。首先我充分尊重并理解大多数观众对《空山轶》沉闷的观感(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沉闷”并不意味着贬义),其次,我也充分尊重并坚持作为一名作者对自己作品的忠诚表达,而本人认为这是对观众尊重的前提——即“自尊而尊人”。好在就《空山轶》这样一部所谓小之又小(一小撮中的一小部分)的电影来说,至少还有一小部分人对之是认可的。而也正是这小之又小的一小部分让我多了些底气来写这篇短文。

我所说的“无所谓”,首先就影片的创作来讲,意思是在创作时作者对影片所预设的观众应是没有太多企图的(没有或许是不可能的)。这一来可以尽量避免为招揽或震慑观众而产生所谓“撒狗血”的场面设计(某些所谓重口味者?),这其实是个创作态度的问题,从严肃认真的角度而言;二是因为在创作之时,观众其实只是个抽象的概念,具体的只有创作者,此时的创作者便代替了将来的观众,所以说创作者首先要满足的便是自己。说到创作者的满足又实在是个复杂的问题,因为创作者因人而异,不同的创作者被满足的诉求和方式又不同,如果以内(心)外(在)两方面来讲的话,或可笼统地将之分为文艺和商业,又或者独立和主流。那么作为一个导演,最核心的创作者来讲,我们姑且称之为作者,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你是哪一部分的?”,也就是说你创作影片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

其次再从影片的放映环节来讲,对于作者,所谓“无所谓”是指尽量避免对观众及评论有过多的期待(这里所说的期待是指通过好评对虚荣心的满足,而一旦对作品有所指摘则感觉不爽,甚至于拍砖。正确的态度好像还应该是按古理说的——“闻过喜,闻誉恐”;“有则改之,无则嘉勉”等等,这其实是个心态问题,意思是要虚心,这么说又好像有点装,因为看起来大家都还挺吝惜自己的羽毛的!)。而对于观众及评论而言,对作品和作者其实也不应存有太多的预设(概念)和先见(可惜的是这也是交流的基础),把作品和作者往自己准备好的筐(概念)里去装(凑巧装对了还行,装不对了作者们是不答应的),总之,我的意思是说大家还是要爱护环境(作者,评论者,观众,构成一个小环境)环保的作法是——开放,平等,理解,包容,多元等等。

沟通和交流是人之必须,拍电影是方式之一。作为作者你总是奢想能从观众中发现知音,但知音难觅啊,尤其是像《空山轶》这样一部让大多数观众感到有些茫然的影片(举例说,有不止一两个人问过我,你这是纪录片还是剧情片,我只能回答——应该是个实验片吧)。但这寻找却每次都让人充满期待。就几次映后的交流而言,虽然都有些浅尝辄止,但我却也从中体会到不少东西——无论是对于观众,影片及自身,还是今后的创作。因表达的问题,这里所说的只能是个大概,难免言不及意。

最后罗嗦两句,在如今这样一个张牙舞爪,以票房论成败的电影环境中,人人讲求功利的社会里,反倒更需要某些自觉的人去往窄路上走,虽然有人告诉你这是条绝路,走不通的,但却依然有人固执己见,因为走窄路确有走窄路的意思和趣味——咱们走着瞧呗!

丁卯年岁末
高子鹏于沪上弗搭界工作室
【编辑:张宇婷】

张献民

独立电影批评家、策展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2011年联合创办“齐放”和“艺术中心放映联盟”。2012和2013年任壹基金公益映像节评委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