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青年电影展做了一把扇子,扇子上泼辣辣的写着“撒野”。今儿下午,中国“撒野”老法师崔健正坐在银幕前的椅子上,和观众聊着影像和镜头,穿着“89”的T恤娓娓道来。不过在东边的南山上,一场摇滚音乐节正在举办。那儿的年轻人们倒是真真正正的在撒野儿。乐队的鼓点甫一响起,就开始蹦跳着闹腾了,“摇滚青海”的红旗也举起来了,几百只手也举起来了,看场警察们也时刻准备着了……
撒什么野?怎么撒野?这在今儿的中国其实是个重要的问题。乱扔酒瓶是撒野,网络上不托下巴乱骂人也是撒野,传销会上滚动视频乱喊口号也算撒野。撒野的法门万千,有坏撒野,也有好撒野。每一个当下的时代总是规矩重重,让人们百般惆怅,只有过去的时代才能被人们板上钉钉。所以我们必须撒撒野,不然整个空气都动不了。撒野是每个人的抵抗运动,是整个文艺世界的历史车轮。
崔健当年的轰轰烈烈,在国人麻木的神经上着实撒了一场野。哪怕在First的闭幕影片《蓝色骨头》里,我们也能感觉得到他的那股劲儿。无论是南山上手舞足蹈的少女,还是30年前的热情少年,都在渴望那种生存的感觉,抵御那“没有感觉”的世纪病。要血要肉的血肉之感,有时候的确只有在撒点儿野的时候才能获得。
崔健的这部电影处女作最珍贵而真实之处,并不是那红与蓝的世纪辩证,也不是鸟与鱼的宿命相悖,而是那种对于生命存在感的渴望。这种对时代的抵抗,崔健已经酝酿了几十年了,早已酵为一坛陈酒,那酒香已是由内而外自然而发的了。
《蓝色骨头》像是一部从九十年代电子管时代穿越过来的电影,无论是它的内容,还是对于电影技巧的使用,都带着一股陈皮味儿。那份感人的躁动,也需要透过滚滚年轮,逼透出来。所以它的感觉很特别,不像南山上胳膊扳着胳膊的摇滚青年们,他们在现场的那种感染力是直接了当的,但又含着一种混沌而让人犹豫不前。但《蓝色骨头》的那种呐喊,虽然力透银幕,已变成瓮瓮的时代回音,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这种义无反顾,如今已是濒危物种了。
但是,崔健并没有解决“用电影怎么撒野”这个问题,甚至离解决这个问题差得很远。我想国内所有的独立影展和青年影展都想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每个人都被安静的按在座位上,理所当然的遵守着观影习俗。
习俗的力量有时候远超强权。记得在看《超越那一天》的时候,那些歌曲让观众们开始拍手低唱,这对于影院体制来说是多么妄为的事情,可是3D眼镜还压在我们的鼻梁上,把我们的脊梁钉在沙发椅上。我们不可能真的像音乐现场那样投入血与肉。
或许我们可以先绕开这种习俗的封建壁垒,那么电影只可能在观念的层面上让观众撒野。而在观念的层面上,就不能触犯些禁忌就得意洋洋,这样那样的念头谁人没有。所以陈词滥调的讲文革,讲89,讲独立,讲现实,对于电影来说,并不是撒野,只是媒体的食料。电影要撒野,或许必须调动起感官和叙事,来打破那些因为所以自然道理,揭开世界的另一种面貌。
南山上,布衣乐队终究没有唱《罗马表》,或许那里有一丝着被嘱咐的苦涩。但“摇滚青海”们自己唱了起来。这时候,“观众”已经消失了,“舞台”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你MLGB,yi~ye~yi~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