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凭借《浮士德》捧走过金狮大奖的俄罗斯电影大师亚历山大·索科洛夫,带新作《德军占领的卢浮宫》再次登陆丽都岛。开幕两天的威尼斯电影节终于有了一场媒体场上座率超过九成的影片。这部与法国巴黎有关的影片早就制作完成,却最终无缘戛纳,而进入威尼斯竞赛单元,据说是因为法国外交部对本片的反对。
影片从头至尾由导演自己作旁白,主线通过法国时任国家博物馆管理署署长雅克·若雅尔与德国军官弗朗茨·沃尔夫·梅特涅“协作”保护卢浮宫馆藏的故事,探讨了艺术与权力之前的关系。《德军占领的卢浮宫》多少可以看作是”权力四部曲“与《俄罗斯方舟》的合体,或是导演再一次的探索表达。
对索科洛夫来说,博物馆是人类社会唯一不靠硬件哗众取宠的机构,艺术在人类文明发展中起到了可敬的作用。然而就像导演在旁白中说的,巴黎卢浮宫博物馆在战争期间的遭遇是令人”嫉妒“的。当俄国尸首成山,博物馆全毁的时候,卢浮宫的藏品却奇迹般被保存下来。索科洛夫对于自己国家战争的过程是熟知的,然而世界文化之都巴黎,在那段历史中如何度过被德军占领的日子,这引起了索科洛夫的兴趣,因此这个会勾起历史、政治和道德的话题再度被提起。
1938年起,因为战争的威胁,雅克·若雅尔组织将卢浮宫的重要藏品运往安全地区,之后将其关闭。1940年德国占领军命令重新开放卢浮宫时,馆里已经没有多少珍贵藏品。空下来的很多展厅,则被德军用来存放抢夺来的战利品。
两者有差么?当馆中幽灵似的两个人物–法兰西共和国的象征玛莉安娜和法兰西英雄拿破仑,一人反复吟颂着“自由、平等、博爱”,另一人自负的宣布着“这些?是我后院的东西,在我发动战争之时”“否则我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的时候,就会懂得在索科洛夫那里,两者没有什么不同。对权力者来说,文化是国家存在的目的和意义,博物馆的政治意义与教育意义同样重要,它能满足民族利己主义。
如之前的作品一样,影片依然充满了大量符号。在世界馆藏最丰富的博物馆取材,索科洛夫更是如鱼得水,《自由引导人民》《胜利女神像》 《蒙娜丽莎》以及多到数不清的著名艺术作品遍布影片,几乎每一个画面都能寻得一段文化渊源及喻指。片中真人角色寥寥无几,但充斥着大量人物肖像,镜头多次徘徊在他们的眼睛上。这些没有生命的画作,在扭曲镜头造成是的视差中产生活起来的错觉,他们的眼睛瞪视着摄影机,和摄影机前的每一个观众,似乎沟通起了现实与历史。
对于雅克·若雅尔、弗朗茨·沃尔夫·梅特涅这两个重要人物,在一个全知的视角里,导演向两人宣布了他们的余生。在留下两把空椅子之后,画面成了充满噪点的红色,然后是说不清黑还是白的屏幕,最后是蓝色。两分钟的满幅色块后,片尾字幕出现,现场响起经久的掌声。
其实对大多数观众来说,没有一定的哲学、文学和艺术修养,很难领会索科洛夫作品中大量的符号与隐喻。视听语言也是晦涩的,纪实资料与超现实镜头无序拼接在一起,不时出现1:1画幅、滤镜镜头、变形镜头,并不是传统的审美习惯。所以结尾的掌声,大多是因为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