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2016年不可谓是电影的大年,在看过那些熟悉的年度最佳影片榜单之后,让我们再来看看美国电影评论(Film Comment)评选出的他们的年度二十佳,也许有些片名的出现会让你略感意外。
电影评论(Film Comment)2016最佳影片名单
20.《美国的另一面》(The Other Side,2015)罗伯托·米勒维尼(Roberto Minervini)导演
19.《追捕聂鲁达》(Neruda,2016)帕布罗·拉雷恩(Pablo Larraín)导演
18.《抽搐症候群》(The Fits,2015)安娜·罗斯·霍尔姆(Anna Rose Holmer)导演
17.《各有少年时》(Everybody Wants Some!!,2016)理查德·林克莱特(Richard Linklater)导演
16.《小姐》(The Handmaiden,2016)朴赞郁(Chan-wook Park)导演
15.《路边野餐》(Kaili Blues,2016)毕赣导演
14.《持摄像机的人》(Cameraperson,2016)克斯汀·约翰逊(Kirsten Johnson)导演
13.《爱情与友谊》(Love & Friendship,2016)惠特·斯蒂尔曼(Whit Stillman)导演
12.《这时对那时错》(Right Now, Wrong Then,2015)洪尚秀(Sang-soo Hong)导演
11.《龙虾》(The Lobster,2015)欧格斯·兰斯莫斯(Yorgos Lanthimos)导演
10.《无家电影》(No Home Movie,2015)香特尔·阿克曼(Chantal Akerman)导演
9. 《将来的事》(Things to Come,2016)米娅·汉森-洛夫(Mia Hansen-Løve)导演
8. 《水瓶座》(Aquarius,2016)小克莱伯·门多萨(Kleber Mendonça Filho)导演
7. 《海边的曼切斯特》(Manchester by the Sea,2016)肯尼斯·罗纳根(Kenneth Lonergan)导演
6. 《帕特森》(Paterson,2016)吉姆·贾木许(Jim Jarmusch)导演
5. 《某种女人》(Certain Women,2016)凯利·雷茶德(Kelly Reichardt)导演
4. 《幻梦墓园》(Cemetery of Splendor,2016)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导演
3. 《她》(Elle,2016)保罗·范霍文(Paul Verhoeven)导演
2. 《月光男孩》(Moonlight,2016)巴里·詹金斯(Barry Jenkins)导演
1. 《托尼·厄德曼》(Toni Erdmann,2016)玛伦·阿德(Maren Ade)导演
而在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之外,又有哪些优秀的电影被挡在了聚光灯之外呢?在新年假期,迷影网带你跟着卫报的编辑们一起来看下过去一年有哪些被忽视的佳片。
《单身指南》(How to Be Single,2016)
——本杰明·李(Benjamin Lee)
在《欲望都市》后突起的众多围绕着单身人的约会习俗的电影和电视剧,大部分仍然是一系列传送带似的虚伪地包装起来的浪漫喜剧,它们仍然围绕着婚姻是女人的终极目标这一核心主题。试图用鸡尾酒和坦诚的关于性的交谈来掩饰一个重复的保守的议题只是取得实质进展的临时手段。但尽管这样,正如《单身指南》里指出的,凯利·布拉德肖(Carrie Bradshaw)和她女朋友们的独立其实还是一个谬论,因为她们绝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谈论男人。
这个随意的旁白暗指着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议题。而这部影片,虽然有时候仍然落入俗套(比如收入一般的角色们的黄金时段),但仍然在此类型片中发出了一个多少有些开创性的声明:即单身是没事的,很多时候甚至是更好的选择。达科塔·约翰逊(Dakota Johnson)细致入微的表演驱动着一个常常杂乱无章的群戏电影,而后者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虚无但出人意料的敏锐的情感观念。就像是一个更友好版本的2014年被低估的剧情片《涉足荒野》(Wild,2014),影片赞美了单身的重要性,而没有陷入互相依赖的漩涡。它同时是一部温暖而幽默的喜剧,有着蕾蓓尔·威尔森(Rebel Wilson)恰到好处的滑稽表演,以及一个反常于这个类型片的极好的结尾,后者就像是在多年古板的浪漫喜剧之后吹过的一缕清风。
《魔弦传说》(Kubo and the Two Strings,2016)
作为纯粹的电影院的奇观来说,《魔弦传说》几乎是无法超越的。这部无法形容的美丽的定格动画讲述了一个叫久保(Kubo,阿特·帕金森Art Parkinson配音)的独眼男孩必须找到他父亲的盔甲。而帮助他的有折纸做成的沉默的骑士,有健忘症的甲虫武士(马修·麦康纳Matthew McConaughey配音)和一只易怒的猴子(查理兹·塞隆Charlize Theron配音)。
这部影片在首映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它仍然值得被铭记。它各种不同的场景可以跟当代电影最有创意的作品平起平坐:这包括那场和红色骷髅怪物的打斗——骷髅本身是史上搭建的最大的定格动画玩偶——以及和久保的恶魔伯母在树叶做成的船上的决斗,还有那场惊人的高潮戏里,月亮国王以最让人意外和动人的方式被摧毁。
《魔弦传说》在其102分钟的片长里塞满了打斗和幽默,但在艳丽的视觉效果带来的纯粹的肾上腺素之外,影片沉重的伤感才真正使其让人难以忘怀。在久保穿梭于影片里抽象的中世纪日本场景的过程中,导演特拉维斯·奈特(Travis Knight)和莱卡(译者注:Laika,来自美国的定格动画工作室)的员工们奉上了一幅幅废墟的画面,以及小男孩完全置身于空荡的楼房和被遗弃的寺庙里。
剧本的节奏一直到片尾都保持着鲜活并难以预测,而比起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相信自己”或者“成长之痛”的儿童电影,这个直率的英雄为其目标观众呈现了更多的内容。电影制作者们在最优秀的定格动画手艺人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塑造了一个荒凉的世界,在那里,他们让希望显得真实而可信。
《瑞士军刀男》(Swiss Army Man,2016)
在高原看了30部影片之后,要在一个电影节的最后一天看一部绝大多数人称为“放屁的尸体电影”的影片并不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情。丹尼尔·关(Daniel Kwan)和丹尼尔·施纳特(Daniel Scheinert)的“同性恋尸癖电影”开始10分钟以后,我就几乎忍不住想要走出去——就在丹尼尔·雷德克里夫(Daniel Radcliffe)的尸体在最环保的燃料,胀气的驱动下,荡过层层海浪的那场戏之后。
你很难去逃避这部电影是关于一具放屁的尸体的事实,但是导演们知道这一点并陶醉于其中:“如果我们用心地去做这个很愚蠢的主意呢?”,他们拍摄的时候问了自己这个问题。《瑞士军刀男》就是这个值得怀疑的手段的结果。在前10分钟的摇头、挤眼和假正经的傻笑之后,情节终于开始突显,而关和施纳特成功地创造了一部很奇异地令人振奋并且同样荒诞的电影。
保罗·达诺(Paul Dano)扮演的绝望而妄想的孤行人是精心打造的,或许也是对他常常饰演的角色的一个注解。而对于一个首要目标是死后的肠道运动的演员来说,雷德克里夫也很出色。可能是海拔的原因,也可能是那些放屁的原因,但到了结尾的时候,这部电影从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情变成了一件我忍不住不停给人们提起的事。
《追捕野蛮人》(Hunt for the Wilderpeople,2016)
——安德鲁·普尔弗(Andrew Pulver)
塔伊加·维迪提(Taika Waititi)算不上电影圈最大的秘密:在他的吸血鬼喜剧《吸血鬼生活》(What We Do in the Shadows,2014)(其本身是他在《弦乐航班》The Flight of the Conchords上的工作的延续)让众人刮目相看之后,漫威公司在不久前钦定他指导《雷神3:诸神的黄昏》(Thor: Ragnarok,2017)一片。
不过,在开始《雷神》的征程之前,他终于运作了这部酝酿了很久的电影,一部改编自维迪提老家新西兰的传奇作家巴里·克伦普(Barry Crump)的《野猪肉和西洋菜》(Wild Pork and Watercress,2016)的影片。而他创作完成的是一部精彩纷呈的迷人的电影。这部不是很自在的喜剧既是关于一个可怜的少年的家庭故事,也是对新西兰粗犷的野外世界的俏皮致敬。
朱利安·迪尼森(Julian Dennison)扮演这个可怜的少年里基(Ricky),他崇拜着图派克(Tupac,译者注:著名嘻哈歌手),但也让当地家庭服务部门颇为头疼:他最终被一对鲁莽的中年夫妇贝拉(Bella)和赫克(Hec)收养(由瑞玛·特·维塔Rima Te Wiata和山姆·尼尔Sam Neill扮演)。由于一系列在此不方便细说的复杂原因,里基和赫克陷入灌木丛中,而警方确信年长的赫克在阴暗的欲望驱使下绑架了这个孩子。但其实二人之间正发展出一种父子般的亲情,而这对于两人来说都很新奇。
让《追捕野蛮人》与众不同的主要是其枯燥的幽默,它在语调上不出意外地和《弦乐航班》和《吸血鬼生活》很类似。维迪提同样似乎从蒂姆·波顿(Tim Burton)那里学到了一些如何设置一场精心打造的场景的技巧——也或者这些在拍摄了一部吸血鬼电影后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无论原因如何,他激发了迪尼森诙谐而自然的表演,并基本上让尼尔自由发挥,后者在三十年来一直是银幕上最值得信赖的让人喜爱的表演者之一。但是这部影片在美国的票房收入不很理想仍然让人费解:它毕竟如此让人喜爱。但如果你想在节日期间看些什么的话,这部电影再理想不过了,所以赶快去把它找出来吧。
《爱之谷》(The Valley of Love,2015)
——凯瑟琳·薛尔德(Catherine Shoard)
这是今年电影界真正的女王。一个其泰然自若和气场都屈服于她的女人。整部《她》——保罗·范霍文(Paul Verhoeven)杰出的强奸复仇喜剧——基本上就是对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的致敬。每个瞬间都可以用来做成动态图;而整个工程都依赖于它的女主演史诗般的充满雄心的古怪特征。
爱上《她》是很容易的,同样,我们也很容易欣赏于佩尔今年的另一部热门电影:米娅·汉森-洛夫(Mia Hansen-Løve)的《将来的事》(Things to Come,2016)。她在这部电影里饰演一位被丈夫突然抛弃的哲学教授。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于佩尔的镇定里的裂痕。她在公交车上哭泣的那场戏是非凡卓越的,同样的还有她乞求一只猫回到身边的那场戏。多么伟大的一年啊,她的拥趸们雀跃道。如此的表演张力!如此优雅的挣扎!
但他们还是遗忘了些事情。因为女神于佩尔其实在今年给我们奉献了三位一体的热门电影,只是其中一部被奇怪地忽视了。于2015年戛纳电影节首映的《爱之谷》,在今夏静悄悄地发行,就算在纸面上来说,也不应该遭受如此的冷遇。在26年前合作拍摄了《情人奴奴》(Loulou,1980)(译者注:《卫报》的编辑这里应该是记错了,两部电影相隔其实是36年)之后,于佩尔和杰拉尔·德帕迪约(Gerara Depardieu)重新相聚。这里,他们的角色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名字,他们都是电影明星——电影假设他们一度是一对夫妇,并有着一个儿子,而他最近刚刚自杀。在他死前留下的一封信里,他指示他们在死谷(Death Valley,译者注:加州的一片沙漠盆地)相聚,并承诺他们会在那里再次见到他。
仅仅看见他们二人重新在一起表演就是一件极大的乐事。她如此娇小,在墨镜和怪异的遮阳帽下显得如此超凡脱俗,而他如此庞大和脆弱,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只穿着内裤走来走去,对炙热的天气难以置信。他们的关系如此的幽默、充满同情而复杂,这让所有不是法国人的人都会感到陌生。这部电影一半是社会现实主义离婚人的浪漫,一半是超现实的科幻,并发生在这片奇异的脱色的风景里,美丽而无情。
在影片的后面会有一个转折,而这需要观众们耐心地等待。不过影片最终还是和生命本身一样没有答案:这是一部充满了真相、离奇和不确定性的电影。这或许不是每个人想从电影里得到的东西,但它值得我们去探寻。
《绿色房间》(Green Room,2015)
——阿兰·埃文斯(Alan Evans)
杰瑞米·索尔尼尔(Jeremy Saulnier)的恐怖片在五月的几周里来去匆匆,分别在英国带走了16万英镑,在美国带走了320万美元的票房。在其发行一个月之后,主演安东·叶利钦(Anton Yelchin)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去世,这部影片也成为了这个悲剧故事的注脚。叶利钦最被人熟知的角色是他在重启的《星际迷航》(Star Trek)系列中扮演的帕威尔·契科夫(Pavel Chekov),在这里,他扮演帕特(Pat),一个华盛顿地区的朋克乐队the Ain’t Rights的贝斯手。当他们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出落空之后,推广人给他们安排了一场位于荒凉的俄勒冈地区的演出,而那其实是一个新纳粹光头党的酒吧。
the Ain’t Rights需要这笔钱所以接下了这个演出,在那里他们演唱的死亡的肯尼迪家族(the Dead Kennedys,译者注:美国乐队)的“纳粹流氓都滚开” (Nazi Punks Fuck Off)一歌激怒了观看的人群。之后,帕特意外地目睹了一场谋杀的余波。在凶手们试图掩盖他们的罪行的时候,乐队的成员被困在了演出场地的绿色房间里。
索尔尼尔在他上一部影片《蓝色废墟》(Blue Ruin,2013)里展示了他对悬疑的大师级掌控,而《绿色房间》里的张力来到了新的高度。在他手里,这个关于围困的故事是有创意而新颖的,而故事的阐述也从来不是说教的——从来没有一个关于一对红色鞋带的镜头有如此恐怖。它的血腥是不间断的,而暴力却从来不是嗜虐的和无端的;它是必要的——是双方矛盾的目标的不可避免不可逃避的结果。我在影片的结尾才意识到我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有一个小时之久。它是我今年看过的最恐怖的电影,但同时也是非常的有趣的。如果这个充满天赋的演员的不幸去世有一点小小的积极影响的话,那可能就是它使得这部影片被更多的观众所看到。
《神战:权利之眼》(Gods of Egypt,2016)
——乔丹·霍夫曼(Jordan Hoffman)
比起被人遗忘的国外引进片(例如罗马尼亚的《喝彩!》Aferim!,2016),或者小众的文艺纪录片(比如《空间计划》A Space Program,2015),2016年被最不公平地遗忘的电影是亚历克斯·普罗亚斯(Alex Proyas)的《神战:权利之眼》。作为美国票房的毒药(这部影片在海外成绩要好一些,但仍然不够),普罗亚斯——有着埃及血统的澳大利亚人——因为影片的纯白人演员而理所当然地受到非难。很难去争辩这一点,但如果你纯粹考虑这部电影本身——一个现代版的中世纪肌肉男的荒谬——它其实是有一些道理的。
《神战:权利之眼》的故事线是无法预测的,它从古代到外太空到死后来世再回到现在。我们永生的英雄们流着黄金的血液,变身为有着翅膀的野兽,并让正常大小的人类在巨大的室内游泳池里按摩他们庞大的酸痛的韧带。还有两个惹是生非的20来岁的毛头小孩(布伦顿·思韦茨Brenton Thwaites和考特尼·伊顿Courtney Eaton)几乎衣不蔽体的窜来窜去。(为什么?因为埃及很热!)
太多的大制作魔幻片和科幻电影都感觉太保守了。甚至连《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Rogue One: A Star Wars Story,2016)都更像是将一块拼图放入一个已成的神话里,而不是成为它自己独特的事物。《神战:权利之眼》和它发疯的(好吧,至少是不合逻辑的)故事线迸发着创意和风险。如果你看着秃头的杰弗里·拉什(Geoffrey Rush),在他的水晶飞船里用剑对着巨大的混沌蠕虫发射火球都不受感动的话,你还不如再也不要走进电影院了。
| 原文作者:安德鲁·普尔弗(Andrew Pulver),本杰明·李(Benjamin Lee)
阿兰·埃文斯(Alan Evans),凯瑟琳·薛尔德(Catherine Shoard)
兰尼·巴卡雷(Lanre Bakare),乔丹·霍夫曼(Jordan Hoff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