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痛苦的媒介:数字影像归档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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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Unhappy Medium: The Challenges With Archiving Digital Video
作者:Vicky Gan
来源:http://www.washingtonian.com/articles/people/unhappy-medium-the-challenges-with-archiving-digital-video/
翻译:xcchlp
校对:龙猫公子

如果你过去十年在电影院看过电影,那你基本不可能看到电影胶片。作为电影工业的不二之选,电影胶片存在已经超过一个世纪了,但是现在几乎在美国各大影院销声匿迹,因为有95%的大荧幕都换成数字投影设备,而且越来越多的电影直接“诞生于数字”——由数字摄影机拍摄。自从派拉蒙公司(Paramount)在今年1月份成为首个在本土只发行数字电影的大公司,其他的电影制作公司将会在意料之中跟进,这也意味着电影不再需要胶片。

这种冲击在华盛顿却没那么明显。要注册版权,制片商需要把自己的片子交给国会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珍藏了123年的美国电影,从1891年的《纽瓦克运动员》(Newark athlete)到预计8月份放映的《敢死队3》(The Expendables 3),都保存在弗吉尼亚州卡尔佩珀的帕卡德校区一个占地45英亩的视听资料保存中心。去年12月派拉蒙公司出品的《华尔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成为首部只发行数字拷贝的电影,但派拉蒙交给图书馆的还是35毫米胶片版。

数字技术的大量应用必将很快导致版权制度的改写。格里高利-卢科(Gregory Lukow)是帕卡德校区的主管,他说,其实好莱坞早就已经向图书馆施压,要求用数字电影包(DCP)代替胶片,且现在的制片公司向电影院输送的都是DCP而不是电影胶卷了,为了保护版权,这些加密的数字包只能在对应的电影院播放固定的次数和一定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头痛的事情。”卢科说。

他对于数字格式的保留意见影响着华盛顿地区那些保存、修复和播放老电影的地方,比如在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College Park)里的国家档案馆电影中心,那里保存了成千上万的行政部门制作的电影;还有在史密森尼博物馆,专门保存人类学相关的影片;再比如国家艺术馆,那里收集了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以及其他艺术家工作时候的胶片记录资料。对于那些致力于为子孙后代保护上百万英里长的胶片的那些机构来说,电影胶片的终结标志着科技、文化发展以及预算都走入歧途。

任何一个放弃了脆弱而泛黄的相册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苹果手机和云储存,他们以为从胶片到数字的转变是非常简单的。但是对一个档案管理员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一旦胶片变成比特和字节,信息就需要不断的移动以跟上科技发展的脚步,而这些科技发展速度极快。一旦不能及时升级,这些缺乏专员管理的成千上万的新闻影片、短片和独一无二的珍贵片段也将被艺术殿堂拒之门外。

而且这些胶片比数字世界来的更加稳定和实在。时至今日仍没有任何实体介质能与之媲美。将影片从原版胶片复制到 用以归档的聚酯胶片之前,档案员要修复坏掉的胶片(现在大部分被好莱坞称为“赛璐珞”的胶片,都是以聚酯为片基)。这些最佳保护版本的胶片在冷藏状态下可以保存几个世纪。

“胶片很简单。”克丽丝-科瓦克(Criss Kovac)说,她是国家档案馆电影保护实验室的主管。“它很纯粹,如果我们现在做一个新的拷贝,保证制作质量,几百年后再看它品质一如现在。”

档案室里收藏着新闻片、纪录片、由詹姆斯-斯图尔特(Jammy Stewart)或者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这样的巨星主演的征兵宣传片、关于LSD迷幻药和性病的教育短片以及森林火灾片段,所有这些一起形成了一种国家的记忆。而这正是科瓦克和她的团队致力于保护的珍贵资料。“我们将永远地珍藏起来”,她说,“唯一的介质只能是胶片。”

如今电影院彻底进入数字时代,胶片这玩意已经很难得到了。柯达(Kodak),本来是图书馆的最大供应商(也是很多档案馆的唯一供应商),却濒临破产。尽管这个公司并没有计划放弃电影胶片,但是胶卷的未来和价格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而去年,富士胶片(Fujifilm)彻底放弃了电影胶片的生产。最近几年,国会图书馆只能依靠德国供应商——ORWO公司,不过他们只生产黑白电影胶片。

“我们将继续尽可能的购买胶片。”帕卡德校区的电影保护实验室主管肯-魏斯曼(Ken Weissman)说,但是他已经碰到难题了,他很难在联邦合同条款范围内和柯达谈好价格和时间。科瓦克估计未来“我们将不得不挑选一些内容进行保存”。

整个电影界都动员起来研究新媒介形成的挑战。早在2007年,电影艺术和科学学院就设立了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数字化困境”,并且号召电影制作者、图书馆馆长和电影公司经理通力合作,为制作和保存数字电影指定一个标准。

技术上的突破是艰巨的。数字电影发行母版(DCDM)被开发出来并逐渐成为DCP的代替品。DCDM有别于DCP,是不加密的,和真正的摄影机底片。但是魏斯曼还是指出DCDM也存在问题。比如,它不允许国会图书馆在里面添加各种隐藏的字幕,而这恰恰是图书馆合法职责。接受DCDM将会迫使图书馆方自己制作一个外文版本电影。“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实验室确实不适合往这个方向发展。”魏斯曼如是说。

数字保存的成本因素也需要考虑。电影公司喜欢数字发行版本是因为它便宜:制作一份DCP并发送到电影院最多不超过100美元,而用冲印胶片则要1000美元。但是数字格式的保存却昂贵得多,电影艺术和科学学院估计每年在每部电影的DCDM维护上需要12500美元,11倍于胶片。

档案保管员们已经开始共同努力去适应数字格式。在2010年,档案员们完成了一个长达十年的壮举——在国会图书馆提供了一些丢失的胶卷之后,他们终于保全了环球公司(Universal)所有的新闻短片。影像档案保管员联合会的成员,国家电影保护委员会以及其他一些专业的组织定期商讨以期能看到电影胶片和数字格式保护的未来。

但数字影像归档仍然需要更大范围的合作。“我们还没有达成广泛的一致。”科瓦克说,然而她还是满怀希望的,因为政府资助的档案保管员们将会齐心协力,一起解决接二连三的新问题。
在解决技术问题之前,对数字媒介的抵触更多的是一种怀旧情怀。但是一些电影专家认为,接受数字化将会割裂电影图像和介质之间的关系。

国家艺术馆电影项目的主管佩吉-帕森斯(Peggy Parsons)就认为电影公司步入数字化是“曲解了历史”。对于她来说,电影胶片的特质是颗粒感、划痕和磨损,正是这些特质带来了互相交流,而这种交流不仅仅在于电影拍摄过程,还有电影播放的次数和地点。“当你看到实在的艺术品时,你会获得更加深刻的体验。”帕森斯谈到电影放映时候说。“你的身心都能感觉到它。它不仅仅是演员们在干什么或者这故事在说什么。它是一种对整个媒介的体验。”

国家艺术馆每周都会免费放映电影,而帕森斯每次都要找出最初版本进行放映,她说:“这是为了尽可能的重温过去看电影的经历。”

卢科和魏斯曼很同情帕森斯,但是认为她的单纯想法显然意义不大。“人们讨论电影独一无二的画面和充满活力感,但是无论如何这几十年来大部分都已经丢失了。”魏斯曼说。在使用了更亮的投影灯泡和更现代化的屏幕之后,魏斯曼认为,电影早已经不是它第一次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样子了。

他和卢科都同意,是电影而非格式先出现。“电影的基本部分还是内容,”魏斯曼说,“是记录在胶片上的图像,而不是胶片本身。”

这些伤感的声音也许会在2007年建立的帕卡德校区蔓延,这个地方,用魏斯曼的说法,也许是美国“最后一个支持胶片的地方”了。国会图书馆将“尽可能长久坚定地保护胶片来保存电影”,卢科说,“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接受‘后胶片世界’的到来。”

Cinephi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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