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路放》:一路向西去大理

心花路放

看完《一路向西》,怪总说,大理完了。

噢,不对。他说的是《心花路放》,反正意思也差不多。总之,面对宁浩这部新作,你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埋汰大理,还是变相给大理打了广告——就像《泰囧》出色完成了两国的友好交流任务。

这部电影对中国的现在时进行了一个夸张表现,从人们的出行方式(旅游和自驾),到人们的社交方式(微信和网络流行词汇),再到人们的婚姻情感状况(邂逅和离婚),虽然也有折射和变形处理,却堪称宁浩作品最贴近现实的一次。只不过,由于对男人性冲动的表现过于极端化,近乎丑陋卑琐,反而会激怒一些女性和中老年观众。

尽管还是黄渤和徐峥两个“丑男”搭档,但不同于《疯狂的石头》时代的脏乱差,《心花路放》的影像变得更加精致,也更像一部熟练的喜剧类型片,混搭了公路片和疗伤电影。电影最大的疑点,其实不存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当中,而是这场过于荒唐的送道具之旅,谁会开几千公里的车去送道具?!反过来,这似乎也说明了徐峥的良苦用心和精打细算,他既可完成约炮之旅,同时还可以慰藉好友,把他送去开心地(伤心地):大理。

《心花路放》一路做足了人物性格反差,发情的徐峥口口声声说,黄渤的人生是阴影,是男女感情的失败者。实际上,黄渤这种痴情离婚男反倒博取了观众同情,这是一个处在阳光底下的人物。与之相反,徐峥是媾女专家,对待感情粗暴且不负责任,其实是一反面人物。片中出现了四组女性形象,分别是阿凡达、杀马特、长腿女和东北小姐,加上袁泉饰演的文艺女。这些女的,要么一蹴而就,要么高不可攀,要么很傻天真,要么痛彻心扉,总之,女性角色基本没有太好的印象,也有人戏称说,这是屌丝心态大爆发,直男癌无可医治。

表面上,这部电影似乎草草而就,没什么操作难度。然而,从狗的不明状况到婚礼的前后呼应,从防狼喷雾现身到突如其来的基情,《心花路放》的剧本缜密度已经远胜过绝大多数中国院线片。更不用说还有石头和阿凡达的调侃,那个令很多观众陡然一惊的闭合结构,以及咖啡馆和旅途上随处可见的留言墙。宁浩将一个充满冲突矛盾的离婚事件,最终安放到了温馨日常的普通场景,完成了虚拟与现实的感受融合,这是《心花路放》的一大妙笔。

相比《亲爱的》人物角色的徐徐展开,黄渤在这部电影的角色不好演,他从一上来就是自暴自弃,对过去却再三吝言。直到完成了那次仿佛命中注定的相遇,这种被故意屏障、姗姗来迟的真相,似乎才令这个人物的形象得以丰满。原来玩不起感情的,有时候不只是女人。与之相比,袁泉的角色仿佛是一张白纸,却负面之至。

显然,宁浩还是不会表现男欢女爱,在他看来,那大概只是变换了体位和主被动关系的车震。实际上,除了那次简单而短暂的邂逅相遇,作为一部爱情片,这部电影完全没有男女角色的真正对手戏,这才是最大的喜剧所在。联想到作为一个梗出现的“说我爱你”,宁浩对爱情完全是拒绝、嘲笑和不信任的姿态。这不免让人联想到,宁浩的电影里几乎没有爱情的位置,唯一一次,还是《黄金大劫案》,简直粗暴愚蠢得令人发指。不懂得表达爱,更不懂得如何释怀爱,甚至沦落到彻底失去时才痛彻心扉(有如电影中的黄渤)。这是佯装冷酷的少年混混,也是故作纯情的中年流氓,它们正如宁浩的币之双面。

木卫二

专栏作家,影评人。《南方都市报》、《城市画报》等媒体供稿。华语电影传媒大奖评委,华语青年影像论坛选片人。参与编著《华语电影》系列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