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罗马尼亚导演拉杜·米哈热阿奴(Radu Mihaileanu)2009年的《音乐会》能够借题发挥,谈及犹太人的悲情历史,并能够做到成功;那么今年他描写穆斯林妇女解放的《女人之源》(La source des femmes)则是一部失败的尝试 。放眼当今世界,《女人之源》的题材确实非常吸引人,毕竟对于西方观众来说,穆斯林的妇女始终还处于宗教和世俗的力量囚禁之中,没有享受基本的人权自由。果不其然,《女人之源》在首映后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女人之源》讲述了阿尔巴尼亚一个偏僻山区里的某个孕妇在抬水不慎跌倒流产后,妇女意识突然觉醒起来。她在丈夫的支持下,发动了村庄其他女人实行“性生活罢工”,向男人们提出让他们承担劳动的义务的要求。尽管承受着家庭暴力,世俗和宗教压力,但是女人们坚持了下来。导演杜拉·米哈热阿奴浪费了这个好题材,尽管在表现阿尔巴尼亚妇女生活的场景中有着很多吸引人的地方,比如具有民族特色的对歌和舞蹈,但是,他还是无法用自己的故事自圆其说,最终采取了虎头蛇尾的折衷手法结局。
电影开篇的矛盾对立是属于女人们对无所事事的男人们的宣战:一改多年的传统,由男人们代替女人们负责去山上的泉水源头挑水。这个焦点一直是电影情节围绕着的中心,当然,斗争的焦点逐渐转换成女人争取更多权力的自我觉醒。过程当然是艰难的,可是这所有一切积蕴的矛盾冲突点,随着情节的发展渐渐消失,并且被导演悄然转换成了为乡村争取建立引水渠的号召。
在这个矛盾悄然转移的过程中,导演其实心知肚明,最后一个镜头,“女人之源”从山上移到了村庄口,就在男人们喝茶聊天栖息地门口,他们没有任何变化,继续享受自己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生活,女人们有了一些变化,她们不再需要去山上挑水,只要在家门口提水。随着镜头的推移,女人们载歌载舞,欢庆自己的胜利,歌声中唱到:“现在不需要性生活罢工了”。导演无法解决的现实问题在电影中成了一个草就的胜利,这个胜利如此廉价,完全丧失了电影原本构建和酝酿的批判力量……
《女人之源》中,女人们的觉醒是一时的举动,而事实上在这个斗争过程中,男人依旧起着举足轻重的关键作用。知识分子的丈夫,记者旧情人,开明的公公,一个幸运的女人拥有着幸运的一切才能让这场斗争取得没有胜利的胜利,那么这样的斗争有着现实意义吗?问题还在于,电影角色设置时最有力量的婆婆凡提玛一角,被导演竟然完全忽视了。
婆婆的外冷心热,以及表面反对暗地支持,以及有公开的反对到后面的支持,那将是多么有力量的一个角色塑造,但是导演只停留在前面半部分,后面的支持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如果说这部电影中唯一让人怀有希望的,那就是少女伊斯密爱尔达最终选择离开这个村庄,寻找自由和爱情。
和导演杜拉·米哈热阿奴的《音乐会》比较起来,《女人之源》成了一次异乡文化的歌舞表演,蕴含其中的反世俗和反宗教的力量却显得如此脆弱不堪,或许导演也正是企图寄托自己的一种理想而已。现实对于这些女人,对于生活在“女人之源”的女人来说,“男人才是女人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