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来戛纳呢?在这个电影为上的地方,借一位法国作家所言:我愿意在一个尊敬电影的地方失败,也不想在其他任何地方成功。
——贾樟柯 :“戛纳,我们为什么要来?”
2008:《二十四城记》|入围第61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对我来说,历史就是由事实和想象同时构筑的
贾樟柯执导筒以来就个性特征鲜明的特点,让《二十四城记》和以往的《站台》《世界》《三峡好人》一样具备了丰富的可解读性,专业化表演代入历史文本,是多么常见的文学手法,而台词的延绵不绝,让《二十四城记》看起来更类似于晋永权的《出三峡记》,而并非倾诉欲望同样强烈的《德拉姆》。
在《二十四城记》真假难辨的剧情结构里,贾樟柯打破了虚拟作品和纪录片之间的界限,并把边界混淆,变得更加模糊。吕丽萍的故事在神女峰的迷雾中看起来如此离奇和遥不可及,隐藏在残缺的厂房和岁月里,你很难说得清,到底是大体情节照搬了历史,还是细微之处忠实于变迁。陈冲的故事也是如此——煤灰蔽日的车间,明艳照人的厂花,阴差阳错的爱情,这不像是军工企业420的传说,倒像是一部张爱玲作品。
在这部电影中,贾樟柯的思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这些人不仅传承着中国的传统文化,更是对当下中国的变迁表现出一种宽容。而在小人物的这些宽容的心态下,那些社会改革者是否真正能够了解这种心态,是否应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2010:《海上传奇》|入围第63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
上海的美丽传说,华人的刻骨乡愁
18位和上海关系密切的人:陈丹青,杨小佛(杨杏佛之子),张原孙(张逸云之孙),杜美如(杜月笙之女),王佩民(王孝和之女),王童(王仲廉之子),张心漪(曾国藩之曾外孙女;聂缉椝之外孙女;张其锽之女),费明仪(费穆之女),韦然(上官云珠之子),朱黔生(安东尼奥尼1972年作品《中国》上海陪同人员),李家同,侯孝贤,黄宝妹,韦伟,潘迪华,杨怀定,韩寒。
隔着镜头,竟有一种强烈的似是而非的错觉——以为自己都知道,但其实什么也不知道。这部影片,就是对上海人的一个警醒;或者说,不单单针对上海人,也是对于中国所有正经历着巨变的城市的一个警醒。我们跑的这么快,拼命赶路,埋头飞奔,早忘了自己从何而来,自哪起步。我们就像得了集体失忆症一样,所有人都步履匆促,潦草慌张,顾不得怀念。
可惜,这座城市变化甚巨,只字片语,便已叫人无法消受。今昔往年,不能对比。唯有记录,不做评论。难得贾樟柯能保有如此情怀和定力,自始自终把握着一种从容淡然的节奏,同时赋予了影片极大的张力和质感。不怨不艾,不紧不慢,既亲近历史,又点到即止,引人遐想,回味无穷。
2013:《天注定》|第66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最佳编剧
三分是命运,七分靠拼命
贾樟柯说:“我在试图描绘一个社会全景,这些年突发的暴力事件不断增加,它有我们必须面对的社会背景和根源,以及笼罩在社会上的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氛。这很难选择只讲一个故事,特别是你叙述重点不是一个日常状况,而是一个突发的高度戏剧性的状态,只讲述任何一个孤立的事件,会显得有它的偶然性。”
《天注定》被贾樟柯定位成是一部现代侠义电影,除了向一代武侠巨匠致敬外,也建构出古人与现代人的关系,从而进行小人物的描绘,反映社会的陋习,发出不平之鸣。
藉由电影中毫不掩饰的拍出人物的暴力行为,让观众思考这暴力背后的故事,是怎么样受到压榨,怎么样的因素积累,导致这样的暴力发生;并加入中国传统戏曲作为很明显的呼应与暗示,其实这个四个故事的结构本身就呼应了”折子戏”的四折概念。
四段故事,交织在一起,告诉我们,这些离我们并不远。任何一个故事,铺开来讲,也能够成为完整的篇章,可以挖掘出很复杂的人性,但就像贾樟柯所说的,单个的故事会显得过于戏剧性,过于偶发性,只能是社会很小的一角。而几个故事连缀起来,才见得整个社会是如何的处于暴戾而荒谬的时代。
《天注定》警示了我们,不要忘记我们的生活,时时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正视我们的生活,直面其中的伤痛,以引起足够的治疗,如果无视,这样的案件就会注定要一件又一件地继续发生下去。所谓的“天注定”,其实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2015年:《山河故人》|入围第68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山河故人》这部电影依然继承了贾氏的纪实风格,贾樟柯用他像路人眼睛一样的摄影机,诚恳地记录了时代变迁下中国在平凡人在洪流变化中的变迁史。贾樟柯讲述的这个故事运用分段式的结构,散文化地表现人物的变化。
在不同的分段中,有着不一样的主体,第一部分沈涛、第二部分梁建军、第三部分张到乐分别代表的是中产阶级、底层群众和旅居华人对山河与故人的不同理解。作为本片的核心人物,沈涛在不同时间的心理变化,其实更像是新时期以来,大多数中国人对原乡的态度变化,从1999年对故乡的依恋,到2014年故人离开故乡的留恋、再到2025年对故人的思念。
山河依旧,故人远走的感怀,始终是他的基调。
周周转转,贾樟柯始终把他的镜头对准了他的故乡——山西汾阳。早在《小武》《站台》《任逍遥》这三部电影中就把人作为他的关注对象,比如小偷小武对亲情、友情、爱情连续破灭后的无奈以及社会对他的冷漠;《站台》中的尹瑞娟、崔明亮等70后的青春之歌却是哀伤和灰暗的;《任逍遥》中两个无业青年和一个三陪小姐在物欲横流中的彷徨。
贾樟柯的《山河故人》再一次把汾阳作为他的关注点。我们不仅能看到“旧时王谢堂前燕”,并且,他的镜头不再那么冷峻客观,在暖色调、加快的剪辑节奏以及平稳的场面调度中,在没有改变的开放式结局中继续关注人本身,关注中国社会的变迁,忠实做这个时代的影像记录者。
2018:《江湖儿女》|入围第71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我经过的最大风浪是和你的爱情